她恹恹地吃着车厘子,听见她二姨又担忧地说:“是吗小杏?但也不能说不急,好男孩毕竟少,出了大学就不流通了,咱也别太挑了,一挑就挑到别人手里头去了。找个能过日子的,差不多的就行。”
包小霜一听就挂了脸,稍顿,探了探身问:“珍珍怎么还没要个孩子?”
话音未落,包小月的脸也立刻发绿。
这话正捅在她肋叉骨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闺女结婚一年多了也弄不出个孩子。两人看着挺和气的,韩俊话很少,也没什么是非,婚后两人都没红过脸,她闺女也一门心思贴在韩俊身上,可就是没有……
问鲁珍,她光说韩俊太忙了不见人,好不容易在家呆一会,怎么挨他也不让碰,话多了还发火,大概还是事业压力太大。反正从在一起就这样,她也习惯了,有钱人嘛,有点脾气跟小病儿很正常,得体谅。
这男人被窝里的事,包小月也不好介入,她愁得不得了,似乎鲁珍本人都不如她愁,还整天美滋滋地逛街吃喝做美容……
正不知道怎么说,鲁珍开口了,“哎呦三姨,韩俊个大忙人,一个月恨不得二十多天出差,忙得哪有时间啊!我也总感冒,正吃着补药呢,调理调理再说吧,总会有的嘛,不急。”
“噢……”包小霜点点头,“就是就是。”
“喝水。”韩俊就近把一只茶杯搁在白友杏面前,对她淡淡笑了下,手臂起落间,又带来一股苦香。
“谢谢姐夫,我自己来吧……”白友杏无奈地笑着,心想她妈可真会问,弄得她真尴尬。都是亲姐妹,何必哇……
白友杏她姥姥去年冬天摔了一跤,虽然好了,但今年冬天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说话总跟短一口气似的,跟大家坐着聊了一会,就没精神,中午吃饭时人又多,老太太就说,想拿个小碗回床上靠着吃。
李金枝睡了一张榻榻米床,床上半拉睡人,半拉搁着张小矮桌,白友杏干脆说,她挨样菜扒一点,陪着她姥姥回屋吃。
她二姨正愁家里没那么多凳子,想让鲁珍回他们家拿两把来,看鲁珍一双眼像黏在韩俊身上似的,韩俊又在一边忙工作,心想拉倒吧,就拿了几个小碟,依样装好小菜,在老太太屋里单摆了一桌。
不久,餐厅就传来包小月和包小霜攀比着吹牛的声音,白友杏关上门,给她姥姥的米饭上夹菜,“姥姥,你一定要多吃饭,人能吃饭,身体才会有劲。”
“我挺好的。杏,你怎么样?彻底养好了吗?”李金枝拍拍白友杏手背,意思菜够了,吃不了,又说:“你妈好大岁数才有了你,生你那时,花了一天一夜,打你一下生,我就悬着心。”
白友杏上小学时,李金枝放心不下,又舍不得,特意从老家跑来包小霜家里照顾她,给她做午饭,就这么一直照顾到白友杏上初中,那个小小的家实在住不下了,李金枝才回了老家。
这些年白友杏最爱过节的原因,也是因为能回乡下看看姥姥,买点姥姥爱吃的酥点心,大红肠,住住小时候住的小院子。她也总想快点拿到编制,到时工资翻上三倍,就能让姥姥也跟着她享享福,也为她感到光荣。
可一切,似乎都赶不上老人老去的速度快。
一想到这,白友杏心里难受,拉着姥姥的手放到腰上说:“我特别好,你摸摸,过节还胖了三斤呢。”
“胖点好,你二姐姐整天为了减肥不吃米饭,一到秋冬就生病,这是糟践自己……”
“我不生病,我身体好,病都绕路走,你别担心。”白友杏说着,极力瞪着一双眼睛,想让姥姥安心,李金枝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杏,给姥姥说说,你妈说的那个家里有钱的,对你好吗?姥姥跟你说……”
她说着,从一堆衣服里抽出一件呢子大衣,口袋里有个塑料袋,塑料袋包着个牛皮纸信封,打开,竟有一只明晃晃的金镯子。
“这只就是留给你的,我老娘给我的,你妈跟两个姨结婚的时候我都没舍得给,你两个姐姐也一样,就等着你嫁人。”
白友杏听了心里酸酸的,她根本不了解那个贺承鑫,却也抽了抽鼻子说:“他人挺好的,我再跟他处一处。”
“是得处一处。”李金枝缓缓点着头,“过日子,就是图个人好,心里要有你,遇到沟啊坎儿的,两人能互相扶一把,谁也不抛弃谁。我倒觉得不用非去攀高枝,别人家再好,也是别人的,女孩家日子过得舒坦,自己能赚能吃,有底气,也不受气,就够了。”
“我不受气,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