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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1 / 2)

“……罢了,”她态度软化下来,被那沉重的目光看得有些微赧,眼睫轻眨了一下,别过脸,“少卿一片心意,我若是再推拒,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了。那位张先生,就有劳少卿请他同行,权当替我……添一道护身符吧。”

话音落定,裴序紧抿的唇线终于松动了些,他不再多言,只轻轻点了下头,“好。”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府邸。”

裴序颔首,“我送你。”

两人踏着暮色穿过庭院。

府门大开,市声混杂着晚风涌入。青帷小车停在阶下。

裴序停在最后一级石阶边缘。暮光在他挺拔的身姿上流淌,勾勒出清冷又沉默的轮廓。

孟令窈步至车前,欲回身道别。冷不丁腕上一热。

是裴序的手。

他指节修长,覆着一层薄茧,极快极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腕,旋即如蝶栖般收回,动作之迅疾,恍如错觉。

“此去金陵,万事当心。”

第81章是柳也是留他抬手,未碰丝发,只微微……

夜深人静,弯月如钩。

孟令窈在床榻上辗转反侧,枕上丝绸因她频繁的动作而褶皱不平。明日便要启程金陵,这是她生平第一次独自远行。

此去金陵,水路迢迢两千余里,需得先乘马车颠簸大半日到渡口,再换乘大船,顺京杭运河一路南下。

兴奋与不安在心头交织缠绕。期待那繁华锦绣的金陵,期待自己亲手在秦淮河畔开起聚香楼的另一片胭脂香海。然而这份期待之下,又暗藏着对陌生旅程、对未知风浪的隐隐忧惧。

轻薄的绢丝寝衣都被汗水浸湿,后背贴着的竹凉席也失了凉意。她终于还是起身,赤足踩在微凉的地砖上,寻到妆台前。

轻手轻脚地拉开最下层的抽屉,从一堆珠钗玉佩中摸出一块温润的木牌。木牌约摸巴掌长短,上面镌刻的“序”字,笔画遒劲,是早已熟悉的笔锋。

指腹一遍遍摩挲着那凹陷的字痕,沉静微凉的木质气息,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力量,将她翻腾的心绪一点点熨平了。

孟令窈攥紧了木牌,这才在闷热的夏夜里寻得一点安睡。

翌日晨光熹微,谢家马车已停在了门前。相较于孟令窈心情的起伏,同行的谢成玉显得尤为气定神闲。她往来两地数次,早已是轻车熟路。

一上马车,她便熟练地掀开车厢一侧的暗格,露出里面整整齐齐排列的各色话本子。挑了几本放在身边,笑道:“船上日子无聊得紧,全靠这些消遣了。你可有什么爱看的?”

孟令窈目光掠过那些或香艳或侠义的书名,轻轻摇头,“比起话本,我更想听你说说金陵的事。”

“金陵啊…”谢成玉眼中泛起点点微光,“那可真是个好地方。秦淮河上泛舟,听着两岸丝竹管弦,尝着船娘刚煮的活水鱼虾,口腹之快已极……若论点心,胭脂巷里的乳酪酥更是一绝!乳脂入口即化,外皮酥脆得掉渣,甜而不腻……”

谢成玉是个精通吃喝玩乐之人,回忆的也都是这些趣事,什么地方的点心最香,哪家的丝绸最好,哪个公子生得俊美……

孟令窈饶有兴致地听着,车厢里的燥热似乎也因这生动的描述消减了几分。车窗外树影越来越稀疏,天空愈发开阔,远处已隐隐能望见运河上空升腾的淡淡水气。

“金陵两大世家王谢的子弟都居于乌衣巷一带,”谢成玉唇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你可知为何叫乌衣巷?”

孟令窈摇头,“愿闻其详。”

“王谢子弟,多好以玄黑为服,”谢成玉道:“夏日轻纱,冬日毛氅,着一身墨色穿梭于粉墙黛瓦之间,更衬得人面目清俊,步履端稳。久而久之,外头的人便将他们出入频繁的那条巷子称为‘乌衣巷’了。”

“这倒与京城不同,京城的世家公子们更偏爱白衣些。”

谢成玉停了停,斜睨她一眼,“钟情玄黑衣饰的公子,金陵城里也是有些出色的。不过嘛……”她拖长了语调,狡黠一笑,“依我这些年所见,论气度,论风骨,皆不及你家那一位。”

这话来得突然。孟令窈微微一怔,随即坦然自若地弯了唇角,微扬下颚,“承蒙夸奖。我的眼光一向不差。”

话音刚落,一串清越灵动的琴音,倏然破开了车外蝉鸣和马车轮毂的辘辘声,如一股清冽的甘泉直直淌入心间。

那琴音……

孟令窈心弦一颤,几乎要跃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