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来了。
又见萨兀兰赫衣料单薄,满身狼藉,忙解了大氅,将萨兀兰赫裹住。
萨兀兰赫瑟瑟发着颤,低声道:“母亲,父亲是不是不要我了。”
朔曳缇云青神色微滞,旋即轻轻抚摸着萨兀兰赫的?头发,声音温柔到了极致,又带了几分难以言说的?阴冷,“是啊,你父亲被恶鬼蛊惑了,已经不是你父亲了。”
她继续柔声道:“按我部旧例,该献祭驱鬼。”
……
五日后,子?夜时?分。
准备了数日的?沧州军出城,这?是一支只有千人的?军队,军马皆以布裹蹄,人咬衔枚,令行禁止,不闻分毫杂音。
此?刻,这?支的?军队无?声地前?进,虽是夜半行军,眼睛却极亮。
他们虽不知为何要?此?刻向萨兀部靠拢,但——无?人会质疑季承宁的?决定?,正是这?位年轻的?主帅只有区区千人就截获了三?万石粮草,几千匹战马,首战即告捷!
寒风瑟瑟,灌入甲胄,却不觉得寒冷。
“唰——”
狂风掠过沙地。
斥候纵马而返,迅速道:“将军,有一支队伍从萨兀部驻地出来了,并未树大旗,且行军混乱!”
季承宁眼前?一亮,“好!”
正是他要?找的?。
无?论逃出来的?是萨兀部的?那个王爷,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
都是,令人垂涎欲滴的?肥肉!
狂风阵阵,浓烟滚滚,昼夜温差过大,整个草原上氤氲着一层如有实质的?阴冷白气。
而破雾而出的?军队皆着黑甲,就好像——落入毫无?准备的?蛮军眼中?,就好似阎罗麾下的?阴将!
那为首者竟连面甲都没带,秾丽的?容貌在雾中?更?是妖艳如诡魅,他手持一杆与人齐高的?大旗,见到他们出现时?眼中?非但没有惊恐,反而浮现出了浓浓的?,兴奋。
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
怎么会有人,浴血拼杀不觉恐惧,反而亢奋呢?
为首之人见他们出现,手中?的?大旗重重一挥,乌黑錾金大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旋即,这?支沉默得队伍像是瞬间?活了过来一般,向他们扑去!!
这?是噩梦中?都不会出现的?场面。
虽奋力拼杀,奈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如同被巨浪湮灭的?小舟那般渺小地被黑色的?潮水淹没。
“报——”
萨兀部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驻地。
“大王子?,不,逆贼萨兀真的?队伍撞上了沧州军!”
萨兀兰赫身体陡地一颤,但马上压制住了。
朔曳缇穆沉声问:“他们有多少人?”
“回将军,天太黑了,属下看?不清楚,但军马连片,喊声震天,属下以为约摸着有几千人之多!”
朔曳缇穆猛地起身。
萨兀兰赫却一把抓住了朔曳缇穆的?手臂,他先前?喝得醉醺醺的?,此?刻双眸还泛着赤红,“舅舅要?去哪?”
“沧州军只有几千人,正是大好机会!”
萨兀兰赫却使劲摇头,“那季承宁最擅长?用计谋,当日我?也以为他们不过上百人,可不知道从哪里竟有窜出了几千人,将我?们团团围住,舅舅不可轻敌,说不定?这?不过是饵,沧州军大军就在后面等着舅舅呢!”
朔曳缇穆道:“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我?才是大君,舅舅莫非连大君的?话都要?忤逆吗?”萨兀兰赫见朔曳缇穆不听,声音也放冷了,“更?何况,就算萨兀真带走的?人马被全歼了又如何,正省得我?们出手料理呢!”
朔曳缇穆攥紧的?手缓缓松开。
他看?着萨兀兰赫那张满不在乎的?脸,忍不住无?声地叹了口气。
天蒙蒙亮。
火药味、血腥味、还有东西?烧着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极不好闻,可灌入沧州将军的?鼻腔中?,却令他们亢奋至极。
城门大开,在寻常人家还没醒来时?,这?支队伍已经悄然入城。
缴获之物?还未清点干净,季承宁倒不怎么在意,让张毓怀统计完总数给他上个文书就行。
目下,他最想知道的?是,萨兀部内的?详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