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既恐惧,又亢奋?
他竭力稳住拿火折子的手,再度倾身点火。
可这次,早有一只手臂,悄无声息地环住了他的腰身,把他往怀里狠狠一带!
“噼里啪啦!”
烛火疯狂摇曳。
季承宁猛地回头。
匕首迅捷狠厉地向后?一刺,精准地抵在近在咫尺的鬼魅颈间。
刀刃一转,寒光凌冽。
清冽的刀光照亮对方的面容。
那是?一张洁净秀美到了极致,如冰魄,又似玉像的,静似秋水的面容。
偏偏,生着一双,与这张脸截然相反的眼睛。
阴暗的、可怖的、情绪激荡的眼,狰狞的血色如同蛛丝,将?这双眼包裹了大半,望之骇人至极。
在他转身的刹那,似烈火遇油,瞬间将?这双眼睛点亮了!
来人顾不上刀锋,双臂重重一揽,将?季承宁整个锢在怀中?。
骨骼相撞,几乎生出了痛苦。
可,呼吸却更加沉重。
刀锋削铁如泥,轻而易举地划破肌肤。
殷红汨汨渗出。
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紧紧地扼着季承宁的腰肢,语气兴奋得发?颤。
垂首,凑到季承宁耳畔,强压亢奋:“抓住你了。”
喑哑至极。
“砰!”
后?背与桌案猛地相撞,挣扎之间,二人你来我往拳拳凌厉,衣料擦磨作?响,明明毫不留情,却因?为一人持刀偏瞻前顾后?,一人毫无顾忌却又要一只手紧紧拥着对方,而显得分?外古怪别扭。
季承宁眼底都泛着层赤红,倒不是?见到崔杳激动地,而是?被纠缠得反抗不得,束手束脚,浑身发?烫,说不出是?烦躁,还是?旁的什么。
膝盖用力向上一顶,趁着崔杳躲闪,一脚朝他小腿扫去。
崔杳猝不及防,只觉小腿处一阵钝痛传来,“嘎巴”,腿骨不堪重负地发?出阵闷响,他喉结剧烈地滚动,却笑了起来。
既疼得站不住,便?不站,往后?一倒,手还牢牢圈着季承宁的腰。
一切只在转睫之间,下一刻,二人已砰地砸在地上。
不对,应该说崔杳砸在地上。
季承宁被他圈在怀里,想?动,可双臂感?受到他的挣扎,反而勒得愈发?紧。
轻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因?为过于清越好听,竟令人分?不清男女。
是?钟昧。
这种不容抗拒又鬼气十足的贴近方式,除了钟昧再不做他人。
可缠绵笑声入耳,姿容秀美若水,又是?崔杳。
季承宁强忍着给他一拳的冲动。
眼底发?烫,呼吸也发?烫。
“世子。”
这鬼不知收敛。
撑起身体?,亲亲密密地与他额贴着额头。
呼吸相投,腻腻地融在一处。
季承宁笑。
只是?声音中?寒意更多。
“世子,你怎么不说话?”
那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唇边响起,好像无处不在。
如有实质,蛇似地,钻进每一个可以深入的孔洞。
灯火昏暗,迷离地撒在崔杳脸上。
影影绰绰,模糊不清,像一层欲融的胭脂。
季承宁看着好怜惜。
又好恼恨。
崔杳骗了他这样久,末了连一字解释都无,又来撒娇亲昵,世间哪有这样轻易的好事??
就算有,也不是?他季承宁给的。
得不到回答,崔杳也不气馁,却贴得更近,轻声问道:“生气了吗?”
“若是?生气,”他自言自语,自问自答,眼中?流露出几分?痴惘和……癫狂,“世子岂会乖乖让我抱着?”
鼻尖轻贴。
绵软地交融。
“是?吗?”
虽是?疑问,可语气笃定。
然而抱着季承宁的手臂却越来越紧。
见季承宁不答,崔杳眸光愈发?晦暗,惶然到了极致,反而生出无尽的胆量,薄而湿凉的唇沿着下颌线条往下滑。
好像在确认季承宁仍在他怀中?,又好似,是?讨好。
尖尖的犬齿咬进衣带。
季承宁没有阻止。
绮丽华贵的香再度笼罩鼻尖,崔杳用力吸嗅了下,喃喃,“世子。”
湿冷的吻痕蜿蜒。
季承宁手指插入崔杳的发?间,忽地想?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主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于是?,被碾压得泛红的唇瓣微张。
“阿杳。”
温柔太过了,崔杳只觉脊背一颤,酥酥麻麻的,他几乎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眼睛一下就亮了,“世子?”
含含糊糊。
手指温柔地刮过他的头皮,沙沙作?响,崔杳拿脸去蹭季承宁的手指,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