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这才安心。
季承宁解了外袍,将?官服随意地搭在衣桁上。
在军营虽没待多久,可已习惯了无人在旁伺候,总觉得有种被监视着的不舒服。
换上家常袍服。
揽镜自照,季承宁皱眉,果然黑了不少!
镜中?郎君微微蹙眉,端的是?美人含愁,看了几眼,又觉满意,忍不住笑了笑。
起身而去。
“啪。”
腰带上未解下去的扇子打了几下腿。
季承宁笑容稍滞。
出兵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能如此“胜不骄”,纵然大胜归来,心头依旧沉甸甸地,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
他舒了一口气,大步去里间。
卧房里间并未点灯。
纱帐层叠,轻盈如雾。
有的,不过是?外间投进来的烛火。
季承宁挥开帘栊,走了进去。
屋内太过昏暗,便?拿出火折子,对着烛台一点。
半盏豆灯,轻轻摇曳。
照亮了一方天地。
也投出道扭曲的影子,从季承宁脚下溢出,向外蔓延。
“呼——”
幽冷的气息拂过耳畔。
季承宁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
下一刻,灯灭了。
他一惊,猛地回头。
却见窗户关得严严实实。
他感?受不到丁点流动的空气,唯一震颤的,只有从他口鼻中?呼出的气,因?为快速起伏,而显得过于凌乱。
是?……!
他瞳仁猛地缩紧。
心中?蓦然冒出了一个人。
一个胆大包天恣意妄为,此刻却躲着他藏头露尾,不敢一见的人。
心跳如擂鼓。
可季承宁的表情很平静,连拿火折子的手都没有颤一颤。
“嗯?”
好像真的不解。
又俯身,点燃明烛。
可光亮还未来得及在房中?摇曳,下一刻,灯火骤暗!
那股冰冷的气息这次变本加厉地划过他的脖颈,太冷,又太突然,季承宁一震,肌肤上立刻浮现出点点小疙瘩。
可心口的狂跳有增无减。
他一动不动。
于是?鬼魅愈发?得寸进尺。
要贴近。
要俯身。
悄无声息地张开嘴,獠牙尖尖,湿冷的气息拂上肌肤,染上人的体?温,氤氲出丁点热气。
就好像,真借他身上那点余温,暖了自己一回似的。
可,那被鬼肆无忌惮地汲取温度的人却不动。
手指在火折子上划动,手的主人仿佛当真不解,为何点燃不了蜡烛。
外间光线幽微地撒入内室。
昏暗中?,两道淡得不能再淡的影子扭曲地挨在一处,又,亲密无间。
于是?,鬼愈发过分。
俯身靠近。
后?背与胸膛相撞。
“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
既然允许触碰,那么可不可以,抱住他,将?他牢牢地禁锢在怀中?
倘若没有拒绝这个拥抱,他是?否可以……
“咔——”
火折子打开的声音截断了鬼的思绪。
点燃又迅速熄灭的蜡烛半融不融,黏腻腻地贴在一处。
季承宁一手紧紧攥着火折子,另一只手则垂在腰侧。
匕首近在咫尺。
离得太近,本能疯狂地提醒着,危险。
脊柱在发?麻。
那股幽冷的气息已经垂下,靠近耳廓。
近在咫尺,季承宁甚至能感?受到,口唇湿热黏腻的触感?。
饥肠辘辘。
如孤身一人走夜路遇到狼,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被咬断喉咙。
可,想?象的恐惧更为难捱。
胸口震颤,连而耳边都嗡鸣作?响,既想?哄骗自己一切都是?幻觉,又欲提刀相抗,分?出个高下生死。
“呼……”
从鼻腔里喷出一道发?颤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