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洁的声音像一条冰冷的银环蛇,将那最致命的毒液,缓缓注入叶语莺的耳中。
恐惧、心虚、慌乱,又一次将她溺毙,让她所有的怒气和拳头都轻飘飘落到了棉花上。
葛洁非常满意叶语莺脸上那瞬间血色尽失、流露出极致不安的表情。
“怎么样?想通了吗?”葛洁的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耍你吗?下周,不光要背书包,我所有的作业,你都得……”
话还没说完,叶语莺直接一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回头的瞬间,余光掠过墙角一个人影。
——消失了几个月的纪紫,背着书包重新出现在校门口,面容苍白地目睹了这一切。
叶语莺以为眼花了,又重新看了一遍,两道目光恰好相撞。
纪紫的眼中,盛满了滔天的愧疚,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
她注意到叶语莺望向自己,嘴唇颤抖着,下意识地,就想朝她跑过来。
“语莺……”她带着哭腔,刚叫出她的名字。
然而,叶语莺的反应,却让她接下来的所有动作和话语,都瞬间冻结在了原地。
叶语莺眼中露出未消的怒火和极致的憎恶,冷然道:“从此以后,别来烦我。”
身后,葛洁看着这一幕,笑了。
她走到早已呆若木鸡、泪流满面的纪紫身边,轻声道:
“看到了吗?她现在,连看你一眼都嫌脏,何必巴巴看着呢。”
葛洁说完,迈开腿绕过失魂落魄的纪紫,朝教室走去。
叶建国被正式批捕、即将面临重判的消息,像一阵风,很快就传遍了学校。
叶语莺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葛洁又支棱起来了,全然忘记了叶建国带给她的恐惧,感情是知道叶建国已经无力回天了。
那天纪紫回归学校,叶语莺主动将自己的书桌搬离,一个人坐在靠墙的角落里,纪紫双眼红了一整天,愣是没敢再找叶语莺说一句话。
放学时,路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叶语莺走回家路上,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将地面的积水踩碎。
一切声音都离她很远,她的世界里,只剩下一种近乎于真空的、冰冷的安静。
就在这种丢了魂的状
态里,她不小心脚下打滑,摔在了台阶上。
当下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右手有点疼,就当是寻常擦伤。
谁知到门口的时候,手上湿润渐深,一抬手,才发觉鲜血流了满手。
她呆呆地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打理花园的张阿姨恰好路过,匆忙将身上的雨衣换下,隔着细雨就走上前,执起叶语莺的手心疼了说了一句:“流这么多血,快进屋帮你瞧瞧。”
丢了魂的叶语莺就在这种似梦似幻的状态下被带进了休息室。
张阿姨把她安置在沙发上,兀自去取来医药箱。
双氧水的疼痛无比清晰地将叶语莺从恍惚中拉回现实,低头一看,痛处原来有一个两公分左右的伤口,有点深,怪不得有点疼。
屋外,程明笃的身影在回廊上一闪而过。
分明是月光一样的存在,此刻却与她被人操纵的如小丑的一样的人生联系到了一起,像毒藤一样,缓缓爬满了她那颗早已置身阴暗的心。
程明笃就如同一面镜子,让她总能照见自己脸上的不安。
她疼得瑟缩一下,将手直接抽回,起身就走。
“就快好了……”
叶语莺如同被一头莽撞的毛驴附身了似的,一股脑就往外冲,神情冷漠。
对生活束手无策的人,也许就会这样下意识逃离人群,逃离所有可能带来刺痛的善意。
正打开门准备冲回房间,却险些撞到一堵人墙上。
那是一个温热的、带着清冷淡香的人影。
她猛地后退一步,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此刻正盛满了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的眼眸里。
是程明笃。
“这伤……怎么弄的?”
“没什么。”她的声音干涩而冷漠,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不小心摔的。”
她侧过身,就想从他身边挤过去,回到自己那个唯一安全的阁楼里去。
然而,她的手腕,却被一只更冰凉、也更有力的手,不容分说地,攥住了。
“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