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到江昭生面前,看清了对方面容的瞬间,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把。江昭生脸上带着一种平静到近乎死寂的崩溃,眼底泪光细碎,唇角还留着未擦净的血迹,美得脆弱而又令人心碎。
“发生什么事了?”秦屹川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他下意识地去碰江昭生的手臂。
指尖触碰到柔软的羊绒袖套,秦屹川轻轻抬起那只艺术品般的手,发现了上面带着血痕的牙印。
白色的羊绒衬着如玉的肌肤,本是一副金枝玉叶的娇贵模样,却因为那些自虐造成的伤口而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秦屹川看江昭生这副样子,不再犹豫,伸出手将眼前这个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人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抱住。
“没事了...没事了......”他笨拙地拍着江昭生的后背,“晚晚没事,对不对?她肯定没事。”
这个拥抱突如其来,带着刚洗完澡的温热气,以及家里那股淡淡的、花果香的沐浴露气息。
江昭生闭上眼,让熟悉的家的气息包裹住自己。
但他终究是江昭生,不会向谁寻求怀抱,只是短短两秒,他抬起手,不是回抱,而是一拳头砸在秦屹川的肩胛骨上——力道不重,只是一个提醒。
“放开,”他已经从那一瞬间的失态中挣扎出来,尽管脸色依旧苍白,“我没事。”
秦屹川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在江昭生第二次发力挣扎前,主动放开了他。
他看着江昭生迅速后退一步,整理着衣领,眼神重新变得冷静,仿佛刚才那个流露出脆弱的人只是幻觉。
“……”秦屹川揉了揉被打的地方,没再追问,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好的大小姐,你没事。”
他顿了顿,转开话题,语气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样子:“还去医院吗?你说商宴那边……”
提到正事,江昭生眼底最后一点波动也彻底敛去。
“去,”他捡起掉落在地的车钥匙,抛给秦屹川,动作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利落,“现在就走。”
只有江昭生自己知道,心底那根弦绷得更紧了。医院里的商宴,是他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关于托利亚的线索。
秦屹川看着他的背影,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家门,融入门外寒冷的冰天雪地中。
到了医院病房,消毒水味刺鼻。
商宴躺在病床上,一条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吊着,脸色苍白,表情却出人意料地平静,甚至有点看开了的样子。
听见自己要当瘸子,商宴没有表示自己难以接受,这让医生有些吓出冷汗,奇怪,他不是跟这个病人说得很清楚了吗?
怎么一副马上就要康复出院的样子。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终于有人来拯救他了——来的是两个男人,长发的那个面容惊人,身后跟着个保镖一样黑着脸的人。
看到江昭生和挂彩的秦屹川,商宴居然还扯出个笑:
“哟,带着‘奸夫’来看我了?”
江昭生盯着他那条伤腿:
“你要死了没?”
“托你的福,差点。”
“你不记恨我?”江昭生指的是他去跟托利亚抢人,结果搭进去半条腿的事。他语气平淡,纯粹是出于获取信息的考量,而非关心。
“昭昭,你是圣母吗?”商宴疑惑地反问,似乎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可笑,“我得不到,别人也休想轻易得到。虽然没成功,但搅了局,我心里也痛快点儿。”
他这狗嘴就是吐不出正常人话,江昭生不想跟他聊这些,连坐下的打算都没有,手掌插在风衣口袋里,身姿挺拔而疏离,一副你赶紧说完垃圾话的样子,脸上带着看一个将死之人的怜悯。
“不过...我也不亏,”商宴眼神有点变态的满足,视线黏腻地扫过江昭生的脸和身体,回味着什么,“心心念念那么久,总算也零距离接触...玩到了一点。”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秦屹川的耳朵里。他的眼神瞬间冷透,拳头攥紧,上前半步,被江昭生一个手势制止了。
江昭生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商宴的话根本无法触及他内心分毫。他只是在评估,这人还有多少利用价值。
“我要走了。”江昭生说。
商宴愣了下,随即无所谓地笑笑:
“走吧,走了好。”
“你跟我描述一下那个人长什么样,说不定我还能替你报仇。”
商宴盯着他,忽然古怪地笑了起来,笑声扯动了伤口,让他咳嗽起来,脸色更加苍白,但眼神里的疯狂却愈发浓烈:
“描述?哈哈哈......昭昭,你知道你招惹的是谁吗?”
江昭生不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答案。那种审视而客气的目光,让商宴觉得自己仿佛只是一个被审问的罪犯,而非一个曾与对方有过极端纠葛的人。
商宴止住笑,眼神变得幽深而充满恶意,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缓缓道:
“他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不是你能想象的身份...但他看你的眼神,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