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对金钱的过度执着,他的本心就像缺少了某种无所畏惧的力量,他开始像个正常人一样,会对前路焦虑畏惧。
用路辛惟的真实身份行走世界,那对景遥是莫大的挑战。
外头的雪花飘在窗口上,景遥听着徐牧择的安慰,渐渐地产生了困意。
年末两天,徐牧择很忙,景遥辞去了主播的工作,开始备战纽约之行。
他每天躲在房间里学习外语,一学就是一整天的功夫,为了能够流利地与人沟通,景遥下了狠心。不过对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完成的他来说这很困难,景遥虽有几分小聪明,可碰上应试教育就有点歇菜了。
徐牧择给他请了一个外语家教,刚开始挺好的,半个月后小孩就躁了,抱着脑袋吐槽说好难,不想学了。
在这方面徐牧择却不惯着他,真跟当爹的似的,严格看管,毫不留情,说去国外生活,就必须学会这门语言。
景遥念了几天书,念得头都大了,晚上做梦都是在背单词,时不时蹦出两个毫不相关的英文单词。
徐牧择更是无情,吓他说,要不请他偶像来教学。
景遥抬头问:“e神也会英文吗?”
徐牧择说:“他英文可拽了。”
景遥撑着脑袋,想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会英文,学了没几天,他就想念直播的工作了。
干嘛没事找事说什么要去体验生活?这下好了,徐牧择认真了,景遥连反悔的余地都没了,被按头学英文,白天家教老师教,晚上徐牧择教,景遥进步得特别慢,没好好读过书的他有好多课程要弥补。
当景遥能够流利地讲英文时,也预示着他离开的日子更近了。
年后回老家扫墓的飞机上,景遥也抱着英文词典在看,徐牧择对他周全地照顾,他不必应付学习之外的任何事。
路上遇到的人,把他们误会成了父子,夸景遥跟徐牧择长得像,都好帅,景遥暗暗地在心中腹诽,回怼对方马屁拍得跟自己当初有一拼。
都很烂。
扫墓就是扫墓,景遥没有跟自己家人在墓碑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说很多很多的心里话,他只是为父母扫了墓,给爷爷奶奶献上花朵,扣了几个响头,仅此而已。
徐牧择说:“如果不好意思说心里话,我可以走远一些。”
景遥摇摇头,他不必对墓碑说太多的心里话,因为他的心里话有人聆听了。
徐牧择亲吻他的额头,“想哭就哭,没事的。”
景遥说:“我才不想哭,我过得这么好,我现在这么满足。”
但回程的飞机上,他还是哭了。
景遥回去扫墓之后,看了眼舅舅和舅妈,知道他们一家人过得不错,景遥把买的礼物放在了门前,没有进去打扰,就那样和徐牧择离开了。
徐牧择问,为什么不见面。
景遥说,不知道说什么。
他在舅妈家没有生活多久,就偷偷跑了,他以前希望舅妈一家以为他死了,现在也是,不必担心自己给他们带来什么困扰,舅妈和舅舅关在房间里说过的烦恼,景遥并不是一无所知,他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徐牧择看穿了他,这个在网络上卖弄风骚和无情的小主播,内里敏感柔软得很。
他更加珍爱他了。
寒冷的冬季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度过,景遥可以流利对话英文的那天,也到了他和徐牧择分离的日子。
他跨上去往纽约的飞机,那天来送他的人很多,孙素雅一脸担心,反复申请要跟着他一起去,景遥没有同意,把孙素雅留给了徐牧择。
孙素雅忧心忡忡,说他年纪太小了,她不放心,要跟徐牧择说情,说在国内找个私立院校读一下算了,景遥安慰她,没事的,两年而已。
景遥独自提着行李箱,赴往徐牧择给他安排好的新的环境,他相信徐牧择,相信这两年会过得精彩无比,他坚定地走向飞机,犹豫着,又走回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上徐牧择的嘴角。
“等我。”景遥目光澄澈的正衬他的年纪,“daddy,等我回来跟您相爱。”
徐牧择揉着小孩的脸颊,早已消解好自己的情绪,“那时候就是一辈子了。”
景遥点头说:“嗯,宝贝进修去了。”
他想成熟,想成为一个崭新的自己。
想看看徐牧择长大的环境,想走进徐牧择的内心,想体验路辛惟的身份开启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