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簇摇了摇头,手里还拿着拍摄用的相机,“她说最近有点累,想在家休息,就呆在家里看转播了。”
景元的手微顿。那根刚系好的发带在他指间滑了一下,轻轻勒紧。他沉默地“嗯”了一声,似乎在思索什么。
“她最近还好吗?”他低声问。
“挺好的,”青簇挠挠头,“就是看起来有点心事。我问她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她也不肯多说。”
景元看向高处的舞台,那里清歌妙舞、舞裙歌扇,光影正在变换,观众席上传来阵阵欢呼。可那喧嚣似乎离他很远。
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像是有什么被轻轻按住。
“我知道了,”他轻声道,把行李换到另一只手上,步伐不紧不慢地往人潮口走去。
青簇喊了一声:“将军,不留下来看表演了吗?”
“不了。”他头也不回,微笑着说:“我得回家看看她。”
风从人来人往的缝隙灌进来,吹起他肩上的发丝。那一刻,青簇才注意到——将军的步子比以往都更加轻快。
怀抱着即将再见她的心情,景元拐过街角,路过那晚他曾试图挽留她的地方。灯火依旧炽亮,雨早已止歇,连那时压抑得令人窒息的沉默也不复存在。
他缓缓吸了口气,脚步轻缓忐忑。夜色里,他想到:她的世界本就辽阔,容得下无数光影穿行。若她的目光落在他人身上,他也能默默承受——只要她朝自己的脚步始终坚定,只要她的心安宁,哪怕自己的影子只是其中一缕,也足够。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大家跟约好了似地。”
远处倚靠在大门口的某位再度发挥了他的嘲讽技能,只可惜,对他们两个现已失效。
景元简单地和丹恒打了声招呼:“回来了?”
丹恒一愣,有些羞于承认。景元的语气太理所当然了,仿佛对他的到来早已预料般笃定。
他垂下视线,唇角一紧。那份羞愤并非源于被揭短,而是源于自己那日愤然离去时的决绝——此刻再回头,竟有些无处安放的愧意。
景元看向刃,也问了他一遍:“你呢?”
似有他意。
刃没有正面回应,也没有否认:“我是来找破解魔阴身的方法的。”
景元并未拆穿,只是淡淡一笑。
“进来吧,青簇说她今天在家。”
穿过庭院,景元站在门口,正要开门,却忽然感觉脚尖触到了什么。
低头一看——
正是他送给沉弥的手表。
“炸弹已经转移到了你说的位置。”
幻胧靠在化妆台边,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桌面,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她的目光从镜面中掠过沉弥的神情,语气轻飘,却又像在试探。
“至于你说的保密……应该,不会是在诓我吧?”
沉弥一言不发,只静静地望着她。一副你还要我怎么说的样子。
“那要不你跟我过去看?”到时候和我一起被炸的粉身碎骨,正好省了后面的全部剧情,也免得你祸祸罗浮。
“那还是算了。”
幻胧的笑意渐渐收敛。她低下头,从衣襟内摸出一个指甲大小的银色圆片,指腹在上面轻轻一转,一道浅蓝的光晕随之浮现。
“这是空间锚点。”她的声音低了几分,像是随意,又像是某种默契的交付,“能让你在瞬间抵达。我已经设定好了位置,你轻轻按一下就可以启动了。”
她顿了顿,抬眸对上沉弥的视线,眼神顿时有些暧昧。她伸出手指轻触在自己的唇上,然后投向给沉弥:“合作愉快。”
沉弥接过锚点,指尖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能量震动。
她没有再看幻胧,只是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谢谢。”
下一瞬,光线从锚点中爆开。空间的边缘如被利刃划开,空气骤然扭曲。
沉弥被那股牵引力吞没,等她再度睁眼时,四周已是另一番景象。
——漆黑的一片,是罗浮最远最远的尽头。风声已止,光也沉寂。
再这里引爆,受害者只有自己一个。
沉弥看着放置在自己面前的液体装置,被它炸了那么多回,现在那么近打量它,感觉也就这样,没有什么好怕的。
想着想着,沉弥忽然生出莫名的伤感,念出那句话后,或许真就和所有人说再见了吧。
可要是不念,大家都会一起湮灭。沉弥想了想,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死那么多回才换来的一次机会,不
能错过。
事不宜迟,沉弥念出幻胧教自己的口诀:“……吾以此志践行「毁灭」”
眼看着白光瞬间汹涌而起,在彻底吞没她的那一刻,沉弥还是害怕地颤抖了,失去意识之前她轻声道出那句深藏心底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