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苏也冷着一张脸跟在她身后,全然忘记装成身份卑微的丫鬟。
两人走到宁靖峰身前,宁靖峰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道:“你怎么追来了!你这又是想干什么!”
余蓓的声音清脆且果决:“从今天开始,你要去哪里我都不管,但这个院子,你一步也不要踏入,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宁靖峰气得“哈”一声笑了出来:“你能在家中威胁我要和离,还管得着我在哪过夜休息吗?这是你一个妻子应该管的事情吗!你可别忘了女子善妒,可是重罪!”
余蓓上前一步,丝毫没有被他威胁到半分。
此时天色已经全然黑了下来,只剩下巷子里家家户户门前那一盏盏亮起的灯笼,照出昏黄的光。
甄嫣然门前灯笼落下的昏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冷。
甄嫣然得了小厮的信,随意披散好衣衫,来到门后,正要开门,便听见余蓓说:“那我们便赌一赌,是我更怕善妒这两个字贴在我身上,有损我的名声,还是赌你更怕我这会高声大喊,让周围的邻居都来看笑话。
“若是他们问起你为何今夜二次登门,我也可告诉他们,你是来这里找自信来了。”
宁靖峰本就还没有平息下去的怒气,此时翻腾得更加厉害,他只觉得一股一股的血往头上冲,冲得他头脑发昏,甚至快要晕厥过去。
偏偏余蓓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微微仰着下巴,眉宇之间带着些许凌厉,丝毫不让,继续对宁靖峰说:“你说是我一个妇人更爱惜自己的名声,还是你这个朋友遍布京城,在官场上且有清誉的人,更怕被人传闲话呢?”
余蓓甚至笑出了声:“我只要一想到,你那些同僚当着你的面笑得意味深长,背着你,却在议论你这辈子还能不能有第二个孩子,我就可怜你。”
宁靖峰倒吸一口气,退后了两步晃着身子,已经快要倒下。
隔着一扇门里的甄嫣然眼底的冷漠也悄然消失,只剩下满脸震惊。
她甚至想问余蓓是不是得了失心疯,竟说出了如此如针尖麦芒一般杀人不见血的话。
片刻,她又觉得心里好似生出了一股快意,她甚至想打开门看一看宁靖峰那个男人,究竟被气成了什么样子?为何半天都不开口回应。
第55章
宁靖峰被逼得狠了,血气一阵一阵在胸口翻涌。
作为宁家这一脉的长子,父亲去世后便由他当家。
他在宁家说一不二,就连族老也会给他几分尊重,如今竟然被妻子堵在外室的门外如此羞辱,这让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宁靖峰已经没有理智去思考如何应对,才能够得到最佳的结果。
他满脑子都是: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压下去,一定不能让她如此羞辱自己。
他上前两步,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喉咙像是含着血一般,压低了声音说:“这宅子是我买给甄嫣然的,甄嫣然也是我从教坊司带出来,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今日这门我进定了。”
门内的甄嫣然听了这话垂下眼眸,宽大的衣衫裹在她身上,腰间一条腰带轻轻一束,显得她腰肢格外纤细。
她握着门栓的手不自觉用力,指节因此发白,手背甚至生出了两根青筋。
她从来就没有资格拒绝,自从家父获罪之后。
就在此时,她听到门外乍然响起马鞭落地的声音。
那声音如同惊天巨雷猛地砸在她心上。
余蓓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冷静又果决。
她一手拿着马鞭,在已经黑沉沉的黑夜中,披着门口那盏灯笼落下的昏黄的光,声音里染上了两分不管不顾的怒气:“别逼我打你。
“如果你想让我吵醒大家,想让你们宁家的这些丑事扩散到人尽皆知,想在官场颜面扫地,那你就尽管进去。”
宁靖峰已经有些不管不顾。
他想杀了这个女人,想狠狠地给她两巴掌,想让她知道什么是妻为夫纲!
他刚抬起手,余蓓厉声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你敢打我,我明天就去告官,身为朝廷命官,做出比宠妾灭妻更过分的事情,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宁靖峰只能收回自己的手。
他没办法像余蓓那样坦荡地面对旁人的指责,和那些不知在议论什么的目光。
他没有办法像这个女人一样,全然不顾地豁出去。
他要远离这个女人,再和这个女人待下去,他会命丧于此!
他气得呼吸急促,胸膛起伏,甚至浑身发抖。
但他对此束手无策,最终只能甩袖狼狈逃离。
余蓓没有跟上去。
她才不管这个渣男要去哪里。
她收回了马鞭,仰着下巴像一只打架胜利的小猫咪,眉眼之间满是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