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哭。
陆晚亭放下心来。
“早。”他说,“吃饭吧。”
早饭是小米粥、花卷,还有一小碟子腌黄瓜条。
小米粥熬得绵软香浓,粥汤是那种暖暖的透亮淡黄色,米油都熬了出来,在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米皮,底下的米粒熬开了花,软糯润口。
喝一口,从喉咙到肚子,一路都像是被这碗温润香醇的粥米温柔地抚慰了一遍。
花卷里用芝麻油和薄盐略调了味道,这样蒸出来的花卷松软细腻,自带淡淡咸味,味道极香,许青禾空口就能吃下三个。
腌黄瓜条是这顿早饭的点睛之笔。
陆晚亭前两日从集市上买来的黄瓜扭,即黄瓜的开花前后的幼果,都是些没授上粉的不孕瓜,价钱便宜,三文钱能买一大兜子,味道却不容小觑。
原本比手指头还细的小黄瓜扭,没腌之前是嫩生生的青,用蒜盐酱醋腌过后就变成了酱黄色,每根都是自然生长的细细短短、弯弯扭扭,不是直挺挺的模样,反倒有股刚从藤上摘下来的鲜活劲儿。
夹一根放嘴里,一声脆响先打头阵,紧接着柔和的酸香便涌上来,混着点蒜香和微辣,能尝到瓜肉里吸满的酱汁味道,脆嫩鲜爽,连瓜籽都小小的,吃起来一点都不妨事。
许青禾空口吃都能一根接一根停不下来,就着花卷和粥更是绝配。
吃饱喝足,他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望着窗外蓝得发脆的天空,活像一只晒着太阳的惬意松鼠。
真舒坦呀!
陆晚亭也吃了不少。
他个子高,裸高直逼一米九,立在人群里有种鹤立鸡群的挺拔,不仅高,一身肌肉也练得紧实流畅,却又不夸张虬结,包裹在衣服下也能隐约瞧出漂亮的身形线条。
因着这般高大体魄和一身结实肌肉,陆晚亭的饭量比许青禾要大上不少,这一桌饭一大半都是他吃的,但他一点都没有后者懒洋洋的松鼠样,刷完碗便收拾东西准备外出。
靠山吃山的村子里,但凡是个顶门立户的汉子,手上都得有几手打猎的功夫,山里的野物是贴补家用、给饭桌添油腥的重要进项。
陆晚亭自然也不例外。
虽不专靠这个过活,但家里时常备着些工具,不像专业猎户那样精良复杂,只围绕“能捕到猎物、方便携带、顺手好用”来制备。
他现下带着的弓箭、套索,还有短柄猎刀便是如此。
许青禾瞧着眨眼间便换了身陌生装束的前男友,一时觉得新奇,盯着他身上的工具看个没完。
那弓箭是用硬木弯成的,弦是搓紧的麻绳,箭头是从旧农具上拆下来的磨尖了的细铁条,尽管做工粗陋得没法细看,但估摸着对付兔子野鸡这种小猎物还是够用的。
猎刀看着像旧菜刀,刀鞘也简单,就是一段空心竹筒,到时套着刀别在腰里,便能防割衣服。
“那这段绳子是做什么用的?”许青禾一一看下来,好奇问道。
陆晚亭就把绳子取下来给他看。
“这是用剥下来的树皮搓成的粗绳,用来捕野鸡和兔子用的,到时一头挽个活结,另一头绑在树干上,猎物一钻进来就把绳子勒紧。”
许青禾小小地“哇”了一声。
又学到了新知识,听起来好有意思。
他也想跟着一起去。
想归想,许青禾并没有告诉陆晚亭自己的想法。
陆晚亭肯定不会同意的。
连挖野菜都不让自己跟着,怎么可能带他上山打猎?除非太阳打北边出来了。
许青禾比任何人都清楚,对于不认同的事,陆晚亭的态度一贯十分强硬,任谁来说都不管用。
许青禾并不打算浪费口舌,他待会儿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呢。
帮陆晚亭往背篓装好火石、水壶、布巾还有其他一些上山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许青禾又嘱咐前男友注意安全。
目送对方出门之后,他回了屋,从桌上取下晾了一宿的画,对光细看。
这是他昨晚一笔一笔认真画下,准备拿到集市上去卖的画儿。
因着家中余钱不多,许青禾买的纸张和颜料都是实打实的便宜货,正因价钱低廉,质量便不多好。
就拿赭石来说,这种富含赤铁矿的矿石能当红色颜料用,但颗粒过粗,颜色也发灰发脏,直接拿来绘画必不会好看。
许青禾便想了个法子,先将赭石细细研磨,把研磨好的赭石粉倒入水中,随后将混合液静置沉淀,待上层清水变得清澈便将水倒掉,只留下底部最细腻的一层赭石沉积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