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岚清则心知此地不宜久留,返回至明善宫后门,才刚刚步入后院,却被赶来的一众宫女吓了一跳。
她看了一眼几人,皆是皇帝拨过来的新人,于是调整了一番表情,摆出了几分主子的威严:“你们就是父皇调来的新人?”
众人齐齐应了声,而在她们中间,很快就冒出一个模样清秀的宫女,对着两人拂了拂身子:“殿下,奴婢名唤翠珠。”
周岚清原先还没注意,可如今却盯着面前的女子,忽然道:“抬起头来,让本宫瞧瞧。”
就在看清对方的容颜时,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随之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情绪,硬是愣了片刻才道:“你倒是生得一副好容颜。”
翠珠自以为得了新主子的赏识,连忙做出一副郑煌诚恐的模样,周岚清此时心系北疆一事,并无心思与其周旋,草草扫过身后一群宫女:“本宫的掌事宫女去取材了,你们暂由翠珠安排,将周遭打理打理。”
说罢,也不管众人有什么反应,自顾自地离去,独留她们一干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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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霍云祺来得声势浩荡,拖着不知几日没有休息的精神和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凭着一股不知明名的毅力撞开了阻拦的人,冲入金銮殿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许多身着朝服的人,一看到这宛若杀神降世一般的年轻人,下意识生出些许退怯之意,纷纷退来一条道,才使得霍云祺能够来到皇帝跟前。
缓了一口气,声音从有些发哑的喉咙中传出来,不好听,却响彻殿堂。
“禀圣上,北疆战事告急。臣请旨,愿领援军,速赴北疆,以援太子殿下,恳请陛下恩准。”
出此一言,满朝哗然。
片刻之后,走出一位大臣,道貌盎然,语带讥诮:“敢问霍将军,如今未闻败绩之讯,何故匆匆归朝,亟请援兵?”
霍云祺来得急切,一心想着搬回援兵,故没有来得及多说原因,他随意了一眼开口的人:
“北疆战事因太子英明而安;却有奸细潜藏,通敌报信,以至于战局受阻。恳请陛下裁断,除奸安边。”
话音刚落,又瞬即蹦出一声音:“禀圣上,空口无凭,不可轻信!若是北疆无事,凭空带军前往,更是会扰乱局面啊!”
闻言霍云祺只觉得有一股无名之火蹭蹭往上涨:他如今要事在身,不欲与这些一心为己的人争口舌之快,不想这些人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于是他面带怒气,正视那跳出来说嘴的人,后者被其通身的气势威震,竟匆忙地转过了头。见此情景,他不由得讽刺道:
“我等遣归京师报信之使,皆是半途遭逢不测。毒手之下,音讯难通。故此,臣不得不快马加鞭,归朝面圣,以陈详情。”
“臣昼夜兼程,未敢稍息,途遇数波指使,欲置臣于死地,如今大人一言,竟使北疆严峻局势弃之不顾,此等居心何在?”
寥寥数言,堵得众人不敢言语,传言中这霍家小将军杀敌无数,常使得北朝人闻风丧胆,按理说是粗汉子才是,怎么如今这般口齿伶俐?
且其根本不加掩饰,草草三两句便将辩驳之人与北朝奸细相提并论,如今只要站出来多说话的人,就一定会有大嫌疑,这可不是一个只会干打仗的武将所言。
皇帝面色难看,不论是朝中有与北朝串通的奸细,还是周靖如今生死未卜的处境,皆使他有些心忧。
作为这殿中皇帝唯一子嗣的周治,看见这局势不断变化,心中也知道周靖处境不佳。
他虽不言,却微微动了动身形,位于他身后的一人徐徐步出:“启奏圣上:北国贡使将至,此乃天赐良机,何不借此试探其意,以观北国所愿?两国频频交战,实非好事。”
霍云祺只觉得十分荒谬,转头看了一眼那人,衣冠楚楚,正立于丞相之后头,心中似乎想到什么。
而坐于最高处的皇帝听言却迟迟没有回复。
见此,霍云祺只得再次上前:“圣上明鉴,战场之上,时光如金,贻误战机,必招祸患。臣斗胆请命,愿先率精兵前往,以探虚实,再行上奏,听候圣裁不失时机,又可保全大局。”
话才说完,那人又道:“不若如今即刻差人前去一探北疆虚实,再做决断也不迟。”
正在两者争执不下之时,忽然殿外有人传言道:“邹世明求见。”
皇帝沉默一瞬,随即道:“准其入内。”
话音刚落,一青年步入大殿,眉宇间透露出非凡的文雅之气,步伐虽因急事而略显急促,却难掩其身为读书人的那份从容与风度。
此人正是当朝太傅嫡长孙邹世明,于科举之中独占鳌头,一举夺魁,荣获状元之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