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还当自己是凡人,突然在她面前现出蛇尾会吓到她,闻息迟不断劝说自己。
在他情动之时,沈惊春却在接吻时冷漠地思量要如何杀掉他。
在渍渍水声中,沈惊春配合着闻息迟的吻,她冷漠地想,就算自己杀错,闻息迟不是画皮鬼也没有关系。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是吗?
深夜,沈惊春倏然醒来,她下意识摸向身侧,出乎意料地什么也没摸到。
沈惊春点亮了烛火,烛火照亮了房间,原本和自己睡在一起的闻息迟此时不见踪影。
闻息迟这么晚去了哪里?
沈惊春出门察看,院子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的踪影。
她又想起顾颜鄞说是自己的邻居,她便又去了隔壁的屋舍,依旧没有看到人。
风声传来了悠扬的笛声,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却如月凄冷。
鬼使神差地,沈惊春被笛声迷了神。
她像是中了邪般,忘记了出来的目的,跟着笛声走了。
穿过了树林,沈惊春敏锐地听到了水声,她伸手拨去阻挡视线的树叶,眼前豁然开朗。
树林深处居然隐藏着水涧,有一长发男子坐在涧旁的巨石上,他笑容清浅温和,就如今夜月光,一身白衣胜雪,衣摆金丝绣着的野鹤展开翅膀,仿若下一刻便迎风飞走。
冷月也似乎格外偏爱他,给他渡了层冷银色,神圣缥缈,似是清冷仙人。
诡异的是,他有一双猩红色的眼,宛若熠熠生辉的红宝石。
沈惊春连呼吸也放轻了,似是怕惊跑了如画的仙人。
笛声乍然停下,尾音却似有似无地在林中回荡,音色如皑皑雪色。
男子发现了闯入者,但他却仅是静静看着,并无任何动作。
像一颗石子坠入了湖泊,沈惊春的心也泛起涟漪,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男子的眼神像是在鼓励她开口。
沈惊春抿了抿唇,终于开了口。
“你是......”然而,当她看着男子那双蛊惑人心的红眼睛,话到嘴边却变了,“你是仙子吗?”
话音将落,沈惊春便满是懊悔,自己真是迷了心,竟说出这样的傻话。
对方也是一怔,显然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的问话。
他亲切地笑着,语气温和,看向她的目光像是长辈看小辈,宠溺亲近:“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比起仙人,我更像是怪物吧?”男子似乎丝毫不觉得她的话冒犯,反而指着自己的眼睛开玩笑,“毕竟,哪有仙人的眼睛会是如血的红色。”
第55章
“或许你是谪仙。”沈惊春煞有介事地说。
这实在是鬼话,无论是谁见到男人都会认为他是妖鬼,偏偏沈惊春还能一本正经地瞎说。
他的笑声如潺潺泉水,悦耳动听,猩红的双眼闪着细碎温和的光芒,不似凡人,却也不似恶鬼:“你不怕我吗”
“因为这双可怕的眼睛,村民们都畏惧我。”
“我不知道。”沈惊春也有些茫然,她并不容易轻信他人,但她一见到眼前的男人就感到亲切,她如实将自己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我初见你便觉熟悉。”
像是相识多年的旧人,天然有着吸引力,让人不禁交托信任。
“看来我们很有缘分,我一见姑娘也觉熟悉。”夜晚的树林诡魅可怖,他们是树林中仅有的活人,男人向她伸出了手,眼神温和纵容,“江别鹤,这是我的名讳。”
“不知姑娘芳名?”
真是奇特,沈惊春恍惚地想。
明明今夜无风,明明夏日燥热,她心中却似有凉风拂过,清凉、平静。
她伸出了手,两双手重叠在一起,冰冷与温热相交。
“姑娘的头发乱了。”江别鹤的视线落在她的头发上,他伸手摘去沈惊春头顶的一片落叶,动作轻柔,他注视着沈惊春,静静看时总给人以被深情对待的错觉,“不知道姑娘可介意我帮你整理?”
“可以。”沈惊春一错不错地盯着江别鹤的脸,像是被蛊惑了般,她甚至没听进去他的话,只不过是下意识地附和。
发带被轻柔地扯下,青丝垂落肩头,沈惊春坐在江别鹤身旁,背对着他。
她摘了朵小花,仿若一个稚气的孩童,手指一下一下地拽着花瓣,似是想知道这朵花一共有多少片花瓣。
应当没有人为她束发过才对,但沈惊春却莫名怀念,好像好多年前也有一个人像现在这样,温柔地、耐心地为她梳着发。
心跳并不快,但在静谧的此刻却格外清晰,她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感受身后的人温和的动作。
没有梳子,就用手指代替梳齿。
骨节分明的手将乌发拢在一起,白皙纤细的手指在青丝中穿行,丝丝缕缕纠缠着,黑与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自上而下地将长发锊顺,丝绸在指下翻折,熟练地用发带高高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