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大家泡了温泉,各自回房歇息。
俩人窝在沙发上翻看f1赛事的照片。萧镶月抚摸着照片上穿着全套职业赛事服装,戴着头盔,帅气逼人的骆孤云,有些出神。
骆孤云委委屈屈地道:“月儿说话不算话!之前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什么样的情形,咱俩都要永远相爱,彼此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可是,哥哥觉着最近月儿总是对我不冷不热的,叫人摸不着头脑,好生难过......”萧镶月突然推开他,双膝跪在地上,郑重道:“哥哥,月儿有一事要向你坦白。若你因此厌弃了我,月儿会离开,今生今世都不再和你相见。”骆孤云唬得连忙扶他起身,搂着人道:“月儿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咱俩好好说不行么?”
萧镶月垂下眼睑,犹豫半晌,还是下定决心,缓缓道:“当年,月儿苏醒后,早知那不是云哥哥,可月儿还是与他耳鬓厮磨,亲密无间。不是月儿懦弱,贪生怕死,也不是见异思迁,月儿实在是......太想活了!月儿一想到要扔下哥哥独自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人世间,就心痛得不能呼吸,没有什么比还能活着见到你更重要!不......不......月儿还是太懦弱了!月儿胆小,怕黑,自欺欺人,贪念那一时的温暖,月儿......月儿对不起哥哥!”
骆孤云双手捏着他的面颊,额头相抵,调皮地道:“月儿一本正经就是要说这个?就为这个耿耿于怀?这些不稀奇,哥哥早就知道了!说!还有什么秘密要坦白交待?”萧镶月瞪大眼睛:“你......你都知道?”骆孤云道:“当然知道!当年救回月儿后,我曾无数次和科比博士交流,月儿在敌营的每个细节,我们都曾深入探讨过,你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新闻吗?”
“还有,若月儿觉着哥哥会因此嫌弃你,那我可真的要生气了!哥哥要感谢月儿......谢谢月儿,在活着比死要艰难一万倍的时候,肯为了哥哥活下去......”骆孤云滑到沙发下,双膝跪着,正色道。又珍而重之地伏地叩拜。
萧镶月泪水滚滚而下,一把搂着跪在地上的骆孤云,再也忍不住,哭得浑身颤抖,声嘶力竭。长久的积郁在胸的痛苦,恐惧,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难以磨灭的伤痛,仿佛在这一刻都宣泄了出来。
俩人跪在地下相拥痛哭。
骆孤云哽咽:“哭吧......哭吧......月儿大哭一场也好......过去了......都过去了!上天垂怜,我们都还好好的,好好地在一起,不是么......”
转眼春节将至,萧镶月已恢复得很好。准备与骆孤云回月亮湖山庄与众亲友团聚。
进二难舍萧镶月,又十分羡慕他有这么多亲人。萧镶月热情邀请他去美国一起过春节,揽着他道:“镶月的亲人就是进二的亲人。咱们在老宅一住就是小半年,也该轮到我们尽尽地主之谊了......”进二见他恢复记忆后依然毫无介谛,十分宽慰,欣然应允。
这晚,骆孤云收拾行装,捧出渡边彦留下的皮箱:“这渡边彦留给月儿的东西,月儿打算如何处置?”萧镶月直视着他:“如何处置,还得看哥哥的态度......”骆孤云道:“月儿此话怎讲?”萧镶月道:“那晚哥哥喝得大醉,月儿当时为不能与哥哥共情而深深自责。现如今恢复了记忆,我大约也能猜到那箱子里面是些什么
......若哥哥还是介意,月儿便要打开仔细看看,不为别的,只为能开解宽慰哥哥。若哥哥也已放下,那这里面的东西对月儿来说就毫无意义。“骆孤云道:“好你个月儿!这是把难题交给了我,竟不给哥哥留丝毫余地......”
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认真道:“月儿想知道哥哥的想法,那是相当复杂......不共戴天的恨、嫉妒、羡慕、感激.....都有。一想到他因一己私欲,生生将月儿推进魔窟,就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月儿是哥哥的,岂容旁人染指?可偏偏他......想到他与月儿耳鬓厮磨的画面,哥哥是嫉妒得发狂!在月儿最需要哥哥的时候,陪在身旁的是他,不是我,又很羡慕他......哥哥不能保护你的时候,有人心甘情愿地代替我陪伴你,照顾你,生生将你从生死边缘拉回,亦有感激......”
萧镶月温柔的吻落在他的眉间额头上,轻声道:“既如此,我们都选择原谅吧!明日......月儿想去渡边将军坟前,完成他的遗愿,再奏一曲《荒城之月》......”
眼下已是隆冬,刚下过一场雪。萧镶月要来拜祭,骆孤云早就遣人将通往后院的石径连同墓地周围都拢上了无烟的炭盆。
后院的门大开,空能法师早早就在门口等候张望,捻着佛珠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不停地喃喃道:“老衲等到了。老衲等到了......”
渡边彦的坟墓面朝东方,伫立在那颗百年樱花树下。树叶已落尽,只余苍劲粗壮的黑色枝干傲立苍穹。山上白雪皑皑,此处靠近温泉,地气潮热,积雪落地便融,坟头的草还有些许绿色。高大的墓碑上没有称谓,没有下段,只刻有“渡边彦君碑”寥寥几字。墓碑的右上角,竟镌刻着一弯新月,是这极简石碑唯一的雕饰。
纯子将怀抱着的日本筝置于墓前的矮几上。萧镶月身着一袭日本传统袍服,神情肃穆,亲手点燃香烛,拜了三拜。俊逸的身姿坐下,却没有立刻弹筝。微闭上眼,恍如入定般,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将双手抚上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