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镶月才走了二十来天,骆孤云便每天派侍卫去港口,就想看看有没有书信。
这日,易水易寒陪他在主楼小饭厅用饭,弟兄三人边吃边闲闲聊着。易水道:“这去往瑞典单程都要月余,即便月儿写了信,再往回寄也得同样的时间,哪有这么快!”易寒撇嘴道:“你就随他罢,不给他整点事情干,当心他做出更疯魔的举动来!”
管家来报,说卢汉坤先生来电,想约总司令空了见个面,有事相谈。易水道:“后日便是端午了,正好二虎和见梅也在,不如将孙大哥夫妇,卢师兄和艾克先生,一起叫到公馆聚聚。”易寒道:“多些人说说话也好,免得有人相思成疾,憋出毛病来。”
......想着月儿往常最喜这样的热闹,如今却是孤身一人,远在万里,骆孤云心中又是一阵黯然。
公馆宴会厅,众人济济一堂。菜已上齐,大煮干丝、三套鸭、琵琶对虾、菊花海螺、红炜鳗鱼、木耳香蕈......骆孤云看着满桌的菜肴,都是月儿爱吃的,勾起无限思念。有些落寞,只闷闷地喝着酒。
孙牧的媳妇王淑芳已有六个月身孕,肚子微微隆起。见梅扶着她小心坐下,亲热道:“嫂子慢点......宝宝几个月了?什么时候生产?”
孙牧回道:“小煦六个多月了,预产期在八月底。”
易寒笑道:“孙大哥也是性急,孩子还没出生,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怎就取了名字?”孙牧道:“名字是月儿取的,他说喜欢这个煦字,希望孩子将来阳光和煦......”
“哦?月儿给孩子取了名字?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骆孤云奇道。
孙牧道:“......严格说来,名字也不算月儿取的......你们补请喜宴那晚,月儿喝了些酒,拽着我的手委屈巴巴地说,他本想第一个抱小煦的,现下是不能了......我便奇道:小煦是谁?月儿就指着嫂子的肚子,小声道:小煦就是未出世的孩子,我想着这孩子将来一定会像孙大哥一般阳光和煦,心里便叫他小煦......”
骆孤云忍俊不禁,心想这倒是月儿的风格。从小便喜欢给小动物取名字。刚到李庄那一年,春妹养了一窝兔子,萧镶月不能接触绒毛动物,只能远远地看,心里又喜欢,便统统给兔子取了名字,小花、小白、小灰、小黄......每天都要挨个点名,唤上无数遍。有一只兔子毛色乌黑澄亮,板凳在一旁凑趣道:“不如这只就叫小黑吧!”当时他神色一黯,道:“小黑已经不在了,就叫他小亮吧。”
......想着月儿对着尚在肚子里的孩子唤名字的可爱模样,骆孤云眉梢眼角涌上丝丝笑意。这还是他自与月儿分开以来,第一次开怀展颜。
孙牧继续道:“我也觉着煦字挺好,不管男孩女孩都合适,便跟着月儿唤了小煦。”
众人也都纷纷点头,赞煦字不错,女孩温柔和煦,男孩阳光和煦,月儿这名字着实取得好。
东东坐在二虎与见梅中间,见着满桌的珍馐美味,胃口大开,腮帮子鼓鼓地嚼着一只大虾,又指着一盘鸭子对见梅道:“梅姨,鸭肉好吃,东东喜欢吃鸭子。”骆孤云夹起一大只鸭腿放到他碗里,笑道:“东东这口味倒与月儿有些相似。”
易水对卢汉坤道:“忘记和卢师兄说一声了,您上次让我带给何其笙的唱片,已经交到他手上,并且通过南京的警察署,特批了一台留声机,以方便他在牢狱里随时播放。”
“都是月儿心肠好,便宜这厮了。”易寒恨恨道。
卢汉坤道:“我今日来便是为这唱片的事。小师弟给何其笙录的这张专辑,是纯音乐的,全部都是师弟自己做的曲子,或用箫、古琴、钢琴、小提琴、笛、筝,亲自演奏。若纯论技法,可能比不上毕生专注于某项乐器的人,若论对音乐的理解力,表现力,则无人能及。师弟在音乐上几乎是全才,最擅长的是作曲,不同风格的音乐用适合的乐器表达,精妙绝伦,这张专辑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骆孤云道:“月儿在音乐上的才华当然无人能及。师兄特意要见我便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小师弟生日那天,为安抚歌迷们,公司将月儿给何其笙录的纯音乐唱片,制作了几十张,分赠给大家。谁料反响十分好,没有得到唱片的,想方设法,四处打听哪里能购买到。我便想,若是将唱片公开发行,销量一定十分好......只是月儿特意交待过不再发行唱片,还希望将军能代他签订合约,授权给我们,允许将此专辑公开发行。”卢汉坤赶忙解释。
骆孤云道:“月儿既已说过不再发行唱片,当然得遵循他的意思。”
艾克插话道:“我这一阵子都在反复聆听月儿这些曲子。神奇之处在于,可让听者心情愉悦,宁静舒爽,安抚焦灼不安的情绪,的确具有相当的疗愈作用。想必月儿也愿意帮助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