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孤云不防卢汉坤是要说这个,一时怔住,半晌才道:“我不同意,此事万万不可!让月儿孤身远赴万里,我实在放心不下。”
艾克道:“将军不用担心,若月儿愿去,黛丝夫人定会亲自陪同,送他到瑞典,一切都会安顿好的。查莱德老师早就望眼欲穿,给黛丝夫人写过好几封信,盼着月儿过去......”
“此事大大不妥。月儿身体弱,去到那边生病无人照料,万一有个闪失可怎么好?”骆孤云断然拒绝。
孙牧沉吟道:“上次在汉昌,我听月儿讲,很羡慕见梅能在高等学堂上学。月儿虽天赋极高,未进过正规学校,若能去最高级的学府学习他喜欢的音乐,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顿了顿,又道:“我亦是最担忧月儿的身体......若他当真愿意去留学,小秦与他年龄相仿,脾性相投,又跟着我学了几年医术。便让小秦陪同他一起去,学个医科,做个伴读,也方便照顾他。”
艾克道:“皇家音乐学院的学制为三年,三年后月儿学成归国,那些无聊的八卦也应该被世人淡忘了。到时便与将军过些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岂不两全其美?”
易水看看骆孤云渐沉下来的脸色,忙道:“咱们都别在这里呱噪,此事需得问明月儿的意思再做打算。”
酒酣筵散已是子夜时分。骆孤云将已在沙发上熟睡的人裹着毯子,打横抱起,回了卧室。刚放上床,萧镶月便醒了,俩人都是一身酒味,又在浴缸里泡了个澡,洗得清清爽爽才熄灯相拥睡去。
想着席间卢汉坤的提议,骆孤云辗转反侧,毫无睡意。借着微弱的灯光,见身畔的人呼吸均匀,睡得安稳。干脆披衣起床,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在隔壁书房的椅子上坐下,双腿闲闲地架在书桌上,一支接一支地抽起烟来。
骆孤云烟瘾颇大,特别是思考问题的时候,更是烟不离手。这些日子,俩人虽如胶似漆,他总感觉月儿有些落落寡欢。那样一个喜爱新奇热闹的人,如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明明受委屈的是他,还总顾忌别人的感受,无非是怕让自己担心,怕给别人添麻烦。观今日的表现,定是连自己成日陪着他,也怕因此误了公务,而心怀不安,愧疚自责......眼下国内不太平,各方势力拉锯,内战不可避免,外战一触即发。未来几年,自己要整训军队,筹建工厂,甚至上战场打仗都有可能。若是将月儿留在上海南京,那是一百个不放心。若成日把他拴在身边,随自己奔波劳累,又如何忍心?还不如让他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骆孤云思绪万千,愁肠百结。只是想想有可能要和月儿分开,便如剜心之疼,更何况真的分别?
夜已三更。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响,萧镶月身着件淡青色的真丝睡袍,站在门口。
烟灰缸里横七竖八躺了一堆烟头,刚刚骆孤云只顾着想心事,连窗户都没打开,书房内烟雾腾腾。倚着门框的萧镶月被呛得咳嗽了两声。骆孤云吃了一惊,连忙收回搭在书桌上的腿,起身道:“月儿怎么醒了?这里烟味重,快回屋去。”搂着他回了卧室。
俩人躺在床上,萧镶月将脸贴在他的胸膛,环抱着腰,略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幽幽开口道:“月儿愿意去留学。”骆孤云又吃一惊:“......今晚大家的话月儿都听见了?”
萧镶月不好意思道:“我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听见你们的说话,本想起来,身上软绵绵地没力气,脑袋晕晕乎乎的,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骆孤云轻抚着他的背脊,柔声道:“那些话就是说说而已,月儿莫往心里去。哥哥舍不得和你分开,不想让你去留学。”
萧镶月将头微微抬起,澄澈的眸子看住他,低声道:“月儿也舍不得和云哥哥分开。只是眼下,月儿知道,云哥哥有要务在身,很多事情要筹谋。月儿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拖累于你。月儿不想让你为了我日夜忧心。能去专业的学府,学习自己喜欢的音乐,对我来说,也是件快乐的事。云哥哥不必太过担心,月儿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骆孤云心头大震,手臂一使力,将怀里的的人紧紧箍住,颤声唤:“月儿!”含住殷红的唇瓣,辗转吮吸,扯掉束缚,凶蛮霸道地挺进。萧镶月紧紧攀住他,毫不退让,热情回应。激烈纠缠几个回合,互相都恨不能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到天色微明,才筋疲力竭地沉沉睡去。
第25回闹乌龙愁绪千万重渡重洋柔肠百千结
艾克得知萧镶月同意去留学的消息,想着耄耋之年老师的殷殷期盼就要成真,激动得差点掉下泪来。当即打电话通知黛丝夫人,安排去往瑞典的事宜。
骆孤云理智上知道送月儿出国留学是正确之举,但一想到要分别数年,终究心中难过。萧镶月虽去意已决,心头亦是万般不舍。俩人各怀心事,离别在即,亲极反疏,倒显得有些生分,相敬如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