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妹见萧镶月瘦弱,也想到一个当地人治小孩肠胃的法子。取河沟里的活泥鳅,大公鸡内金,用盐稍微腌渍一下,放在土灶上烘至焦脆,用研臼细细摏烂,拌上白米饭,焦香焦香的,特别开胃。萧镶月每次都能吃上一小碗。骆孤云便经常去捉泥鳅,泥鳅多的地方鳝鱼也多。将鳝鱼去骨,切成细丝,放点豆瓣酱焖熟。浇一大勺在新鲜手擀的面条上做帽子,鳝丝鲜美,面条顺滑,酱汁浓郁又不油腻,萧镶月也很爱吃这道鳝丝面。
骆孤云发现月儿爱吃的食物大多产自水中,蔬菜如莲藕、荸荠、莼菜、菱角等。就潜心研究水里的食材,自创了三乌汤。取溪谷里野生的乌龟、乌鱼,配上自养两三年的老乌鸡,加上芡实莲子煲成浓汤,只喝汤不吃肉,营养丰富,最是补气养血,萧镶月每次都能喝上一大碗。甲鱼的裙边胶质丰富,鲜嫩软糯,清汤黄焖都爱吃。只是要掌握好火候,过了则太软烂,火候不够又嚼不动。骆孤云潜心摸索,终得恰到好处,深得月儿喜欢。附近乡民都知道李庄的小少爷爱吃乌龟甲鱼,一捉到便会送来,餐桌上日日不缺。
如此调养一段时间,萧镶月小脸终于见了点肉,脸色红润了些,精神也见好。每日里吹箫弄笛,自己编些小曲咿咿呀呀地唱着,在庄子里外蹦蹦跳跳地玩耍,像一只快活的小麻雀。
春日和煦,阳光明媚。李春妹跨进南院,院子里正鸡飞狗跳。一地的水和泡沫。
只听萧镶月不停地大声抗议:“云哥哥,皂角弄到眼睛里啦......云哥哥,脖子里面进水啦......云哥哥,衣服湿了!”
萧镶月容易头痛,受了寒凉更会加剧。在桫椤谷的时候,每到冬日,便是在太阳下洗头,阳光暖暖的,头发很快干掉,不会受寒。
眼下春寒料峭,早晚气温还低,下午阳光正好,骆孤云便想着给月儿洗洗头。在桫椤谷他见宋婶给孩子洗过,以为很容易,结果自己一弄,却是手忙脚乱。听见他大声囔囔,心里一慌,连盆都打翻了。
李春妹忍俊不禁,她家少爷何时学会了这样伺候人?忙打来热水,细细地冲洗干净。边洗边道:“这些事情交给春姨罢,我忙不赢,庄子里还有其她仆妇,不必少爷亲自动手。”骆孤云只得讪笑。
仔细给孩子擦拭干爽,春妹才想起为着什么事过来,道:“明儿是当铺每月的结算日。今年新开辟了一块山地种药材,请了几十个短工,明日我得
去看看。要不当铺的事情就少爷去一趟,也顺便熟悉一下生意。”
骆孤云记得四月初一是萧镶月十一岁的生辰,再过几日便到了。正好一起去城里,给孩子多裁几身衣服。
萧镶月睡眠浅,晚上容易惊醒,总是睡不够,早上就爱赖床。骆孤云生活很规律,每日都是卯时起,擦把脸便去院坝带着大伙操练。辰时回来,洗洗满身大汗,再去叫他起床吃早餐。
次日一早,骆孤云操练回来收整完毕,见萧镶月还睡着,唤了几声犹自未醒,想着要去县城,就将人捞起给他换着衣服。
萧镶月迷迷瞪瞪,拽着他的手臂急唤:“爹爹,爹爹!”情切惶急。骆孤云一怔,自从在树洞知道爹爹的死讯后,月儿从未主动再提起过父亲。每日祭拜也是规规矩矩地跟着上香,表情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萧镶月唤了几声,清醒过来,见是他,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月儿......梦见爹爹了!”骆孤云心中一疼,这孩子,心思敏感细腻,定是怕爹爹枉死的事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从不提及。搂过人道:“月儿,以后你想爹爹了,想娘亲了,想婶娘了,都可以直接告诉云哥哥,不要憋在心里。”萧镶月眨巴着大眼睛,使劲点点头。
吃过早饭,俩人往县城行去。李庄距县城只有三四里地,平常骆孤云都是骑马,一会儿就到。今儿想着给孩子多走动走动,锻炼身体。便牵着手,慢悠悠地步行。
阿黄从身后追来。
阿黄是春妹养着看家护院的大黄狗。平常骆孤云他们在院坝操练,阿黄就守在一边。似乎知道他是庄子的主人,和他特别亲热,每次见着人,便往身上蹭。
一旁的孩子响亮地打了个喷嚏。骆孤云猛然想起孙牧说过萧镶月不能接触猫狗等绒毛动物。连忙驱赶阿黄。这狗就黏他,跑开一小下又蹭了上来。骆孤云只得将人背在背上,尽量让他远离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