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星沅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反而被他看得一怔:“……不是说给你看……”
“真的?”郁宁轻声反问。
微弱的气流飘过徐星沅耳畔,像过电一般酥麻。
偏偏他一面说,还一面更靠近地看向徐星沅。
水珠在郁宁黑而纤长的眼睫上颤抖,然而他此刻的视线更像某种打量,从对面青年俊美矜贵的五官轮廓,到他平直宽阔的肩膀,再到胸、腰、臀……
徐星沅本意绝没想到郁宁会这么大胆,然而,一时间他也不想就这么在郁宁面前认输,硬是紧紧绷直肩背,保持着原来姿势任由郁宁目光逡巡。
惟有后颈潮红一路蔓延,如同晚霞浸染。
“当然,我……”徐星沅从紧绷的唇齿间硬是逼出来几个字,但下一秒郁宁靠得更近,甚至伸手揽过来、几乎形成一种怪异的拥抱姿势。
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想不了,只闻到鼻端传来的香气。
这香气其实他在浴室闻到很久了,就是郁宁用的蜂蜜牛奶沐浴露的香味。徐星沅本来很嫌弃这种甜腻的味道,只挤出一点抹了抹便放到一边,打算用纯水冲洗了。
——但郁宁身上也有同样的香气,而且经过一天出门,已经变得很淡了。
在老城区酒店的走廊里,郁宁发着抖攥紧他衣摆的时候,徐星沅也闻到过这种香气,只不过当时他没有过多注意。
然而此时此刻,潮湿空气中弥漫着的这一味香气,成了他们两人微妙的共同连结,最暧昧的勾子,将彼此刹那间的迟疑、停顿、惊慌与颤动无限放大。
“吱呀——”
老式淋浴头转动特有的艰涩声音响起。
同一瞬间,哗啦啦的水声消失、氤氲水雾开始消散,一切戛然而止。
“你发过誓的。”郁宁退后一步,手指按在自己口罩上,眼睛弯了弯,“小心你的六百万粉丝。”
“我发的誓,是不会半夜潜入你卧室摘你口罩……”徐星沅咕哝着,有点儿懊恼。
——郁宁什么时候发现的?
是的,他在得知[闫局长]出发c城的同一时间订票,最初目的可不是为了英雄救美。
他是可以徐徐图之,但怎么能放任[闫局长]这种给郁宁刷得没他多、长得没他帅的家伙,抢先一步见到郁宁真容?
朝夕相处几天,郁宁总要吃饭、睡觉的吧?
就像现在,他是发誓不会趁郁宁睡觉去摘口罩,但趁郁宁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惊慌失措,口罩打湿、湿透的时候,他仔细辨认口罩下的轮廓、甚至于帮人摘一下整理仪表,不过分吧?
……谁知道,郁宁的反应每次都在他意料之外。
如果是怕被拆穿的骗子,不应该慌张害怕找尽借口、躲都来不及吗?可郁宁虽然也抗拒摘口罩,却总有一股有恃无恐般的坦荡——
那双湿漉漉的黑眸仿佛在说,我不想摘,但如果真摘了我也不怕你。
他是哪来的底气呢?
徐星沅想不通,却也因为这份想不通,更多了一丝心痒。
“呵呵。”郁宁彻底退回客厅,对徐星沅语气上保持尊敬、礼貌,以及眼神上的鄙视,“发誓的时候还玩文字游戏,小心您五百万粉丝也不保。”
“……不说这个了,内裤总得给我找一条吧?!”
“就这个了,爱穿不穿。”隔了片刻,郁宁朝浴室丢进一条四角短裤,“咱俩身高就差四公分,根本不可能有多大的差距,这你如果还穿不上,只能是因为屁|股太大!”
徐星沅:“……”
这绝壁是掺了“不服气”的私怨!
“那方面的大小跟身高没有必然联系好吗?”徐星沅怕郁宁恼羞成怒把他连夜扫地出门,这句只是嘀咕,下一句才提高了声量,
“——郁小宁,你刚才都把我看光了,你得负责!”
“这边隔音不行,大半夜的,闭嘴吧您!”
“你就这么逃避责任?”
“不好意思,郁宁我就这样!”
两人隔着一道门斗了几句嘴,伴着小黑馒头又喵呜喵呜找来的撒娇叫、隔壁邻居不满的敲墙声,弥漫在空气中的暧昧气氛方才无以为继。
徐星沅重新打开花洒,背后猛然一凉,才意识到自己竟不知不觉出了半身的汗。
“……呼。”
郁宁进卧室翻出一只新口罩戴上,将原来那只沾了些水汽的口罩放到抽屉底下,也缓缓吐出一口气。
折腾这一整天下来,都没有刚刚那种腿软、腰也软的可怕感觉。
……差点坚持不住了,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