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喜欢我同你说这些?”
越清宁赶紧摇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同我说,我很希望能听到朝中的事,只可惜我一介女流不能参与政事。”
崔护笑了下,虎牙若隐若现的显得有些可爱。
“清宁聪颖伶俐,比我要好上太多,有些事女子比男子可强得多,若不是把握朝政的是男子,我看便是做官,清宁也是做得的!”
明晃晃的高抬她,但她就是受用,笑着把眼都挤成了月牙弯。
“少有你这样想的,我很高兴你能同我说这些。”
崔护脸上一红,挠了挠头接着说。
“我脑袋笨,日后可能还要你帮我多想一想。”
“本来兵部侍郎的位置也选了一位非太子派的人上去,但是清远侯在朝中势力极大,尤其把握兵部一丝不放,送上去人倒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寿王说还是不能操之过急,便叫他们兵部内部自行补缺。”
“寿王殿下说,经过这次,怕是他们内部也不是从前的铁板一块,见到洛峰如此下场,现在各个都鹌鹑似的战战兢兢生怕大祸临头。这时候不向兵部插自己人反倒是件好事,叫他内部自己乱去,到时候一锅端也简单些。”
语毕音落,越清宁好半晌才从他话中醒来,她前世对于寿王认识不足,仅有的那点印象也都是他将人拒之不见的那天,倒是没有想过能叫父亲这样扶持的必定也是个不简单的。
听他从前的事,还以为真是个被幽禁的不受宠皇子,但今日听闻朝中局势,显然并不简单,怕是这些年暗中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与内应,不然怎么能如此清楚局势?
想到这,她又想起干扰朝局的那个暗手。
这个人不会就是寿王吧?
若是他倒是能解释得通,他在还没逼陛下答应留下三百万两的时候,竭力拦着新药方问世皆有了道理,只是越清宁从没想到这个寿王看着温润,人却是个如此狠厉的角色。
能视人命如草芥,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死居然还这样沉得住气。
这样看,连滕大人都是他这边的人,其隐藏之深实在让人胆寒。
寿王,可能真的会打败太子登上那至高之位。
第40章
送走崔护,隔日越清宁想去滕家看一看姐姐,顺便问上一问这药方是怎么回事,谁料到滕家大门紧闭,即便是她也不许进去。
这大概是头一次滕姐姐拒见她,似乎是因为药方的事正陷入自责,她的心向来牵系万民,这次死了这么多人,她心里定然是不好受的。
在这头碰了壁,眨眼之间已经是九月十七,公主府再次来请这一家子前往操办祭礼,但越家刚刚劫后余生,更不要提钟氏被伤狠了心,这次说什么也打不起精神出府门,越清宁只好代为操办。
高大的金扉门口挂上了纸灯,这京城里没一个敢像长公主这样每年大肆操办祭礼的。
越清宁下车毫无准备会遇见那人,半开的朱门对侧,他神态平静的立在门边,两手插在袖里,见她来了摇晃着往旁侧让了一步,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着实唬人。
“见过寿王殿下。”
好似不见的这段时间两人中发生了什么蹊跷事,寿王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只拿那双冷淡的眸子上下扫了她两回,收回目光后兀自抬步便走。
越清宁想不到长公主会在这种日子请他过来,或许自那日开始,他便不曾走过。
两人携步而行,越走越慢,本就怕他,此刻别无二人的情形逼得她局促的不像样,甚至连缩在袖中的手心也开始蕴出冷汗。
他久久的不置一词,更加剧这种恐慌,二人并肩良久还是越清宁先忍不下去无言的折磨,搭话道。
“先前听闻是殿下勘破马瘟案,为我弟弟求得公道,清宁多谢殿下!”
停也未停,他依旧往前走着,似是稍稍斜了她一眼,沉吟着念道。
“你弟弟现今如何?”
“清喆无碍,早两日前便回去学堂了。”
正穿过林荫的一条小路往祠堂过去,林间风涌卷起绿浪,在前边的寿王突然停下脚步,将她也拦在了后边。
越清宁不懂他这是要做什么,然他回过身来,十分认真的瞧着她消瘦不少的面颊。
“我本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但这次之后脑海中突然生出了个妄论。”
越清宁仰头望着他,心中亦是有些躁动。
她活得不久,所以也没有看到他最后有没有成功,如此便只能做赌,赌他并非池中之物,赌他能够洞隐见微。
因着将这点希冀交付在他身上,某些时候,对这个同她无关的萧家人也渐显露出些不同于旁人的信任感。
纤细的脖颈直挺挺的朝他支着,撑出面白中带粉的干净娇靥,寿王垂眸瞧她不自觉眯了眯眼。
世间众人都有故事,但无论官做的多大,背景有多雄厚,了解生平便能一眼看尽,然而她身上的谜团始终隔了层雾,他也曾细致的将她过往查清,左不过是个有些才气的深闺女子。
但她所表现出的不寻常,恰如此刻明明怕他,还敢拿那双透亮的眼睛乖乖的依偎于他,像是无论何事都可以帮他去办。
她为什么这样忠诚于他?
想着,寿王有些怀疑意味的意图试探试探。
“这天底下的灾祸谁也算不到,汲汲营营抵不过一朝变动。之前,是我做的不妥,马瘟案之后才叫我想明白一事。”
他细细的在齿间咀嚼良久,吐字时却快速又利落。“清宁,婚事若是你不愿意也是可以的。”
崔护乃边关守将,一旦和他成亲必要经历长久的夫妻分别,更何况这人本就不是她属意的良人,京都的闺秀更不可能随他走到那万里之外的边关过活。
护国公府的名头虽好,但京中的权贵再喜欢这名也要掂量掂量自家女儿日后的生活,崔护于她们而言当真是下下策。
此言卑鄙至极,他从未由心要放她一马,只是想透过伪装,观一观她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