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底是将崔护请了进来,两人之间突然变得陌生又疏离,既不敢对视也不敢先开口。
雀铭挣扎半晌,“听闻小姐已经选了这位做未来夫婿,是真的吗?”
听着有些不愿意的态度,越清宁也在心里不满,她嫁与谁同他又有什么关系,哪轮得着他这样来问,于是更不想回答。
然而对面的似乎是接收错了,看她一脸厌烦的表情,紧蹙着的眉半分不肯舒展开来,便以为她确实被逼无奈。
他想了一会儿,又幽幽道。
“小姐有什么都可以同我说,我一定会尽力办到。”
“……”
树上花朵开得极盛,香气也在鼻尖萦绕,越清宁绕过了他摆弄头顶的花枝装作不经意的问了句。
“什么事都可以?”
雀铭正走向她,闻此停下来,一席灰衣仿佛要与身后的地面融合在一起,像是马上要消失的人。
“我向小姐保证!什么事都可以。”
越清宁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两人对视,仿佛还真有那么一分情意残存。
她内心动荡的厉害,怕自己说出口便成了他的手下败将,可心里又因这次他保护清喆的义无反顾想再相信他一次。
如此就更显得急躁不堪,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隐隐觉得自己对他了解的不全。
见她辗转反侧开口又不言,雀铭走上前站在她咫尺之距,两人中间的氛围竟然比和崔护在一起时还复杂浓厚。
“告诉我吧,让我为你做些事。”
催命似的逼她,她还能怎么样!
越清宁闭了闭眼,回望他的眼睛,“雀铭,一辈子都不要离开这里!这就是我叫你要做的事。”
“只要你一辈子都不离开越家,我就有了底气,只要你在我身边,连别人我也可以尽拒了去!”
头顶的飞花像是停顿了一瞬,在那半刻越清宁看到了惊讶、不解、抗拒以及最后的躲避。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总是想着放他一马,总是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可当初他可根本没给她活路,兜兜转转后她还是又输了一次。
雀铭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她满脑子都是他刚才的表情,此刻什么也听不下去抬手打断了他。
“不必说了,人各有命。既然我阻不了你的路,你也休要来管我。”
他还想伸手拉她,越清宁下意识一躲离得老远,将两人间仅存的那点信任扯断。
雀铭伸出的手顿时僵在原地,两人隔着簇簇绒绒的花枝遥遥对立着,连看清彼此脸上的表情都艰难。
他又何尝不想答应她,只是身负之事不可不做,老师培养他五年更不可能就此前功尽弃,他早已不再是一人,他身上背负着太多人的期待,怎么能为她一人舍弃……
但不答应,她就要委屈求全嫁给一个自己无意的人,他怎么也不想她如此委屈自己,清宁值得上这世间最好的男儿,崔家可配不上她。
“清宁……”
站的老远,越清宁听到他模模糊糊的叫她,心底只想嗤笑一声,如今连他也可以这么光明正大的叫自己了。
不想听他编出的任何理由,越清宁转身就要往回走,雀铭跟了两步最终停在原地。
她想,他的心软大概也就两步左右的距离,当初她要是看出那两步的意思,也不至于落得个被马蹄踏死的下场。
这样一想,心又长出一层石甲来,再也不打算给这个混蛋一丁一点的活路。
崔护在府中待到天色渐暗,太阳就快落了下去还不打算走。
清喆反复赢了他八百次到如今也不感觉有意思了,他性子太直,脑子就算会拐歪也只拐两下,叫人一打眼就猜了出来。
如此便更没意思,想着这样的可配不上姐姐,隐隐有了送客的意思。
越清宁趁他还未开口赶紧请着将人挪到了院前,两人站到了白日里和雀铭说话时的地方,她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样分神。
“清宁?”
猛地回神,越清宁笑了笑抵着脑袋。
“好像是没大好利索,总是愣神。”
崔护走近似是要抱抱她,越清宁赶紧压下他的胳膊道。
“弟弟还在。”
他也只能作罢,毕竟已经惹得小舅子看不上,再在越府内行止有误怕是更惹得他的不满。
两人一边漫步行走,一边往大门方向去,崔护还不想离开走的越发的慢,越清宁看破不说破也随着他慢下来。
两人中间再不像之前那般隔得老远,反而衣袖摩擦像是情意勾连一般。
“洛峰同太仆寺皆落了马,这次越尚书举荐一人上任太仆寺卿,正是早先被贬至淮阳的丛未明丛大人,他早前就有心改马政,这次他上任倒是阴差阳错的正和了我们的意思。”
越清宁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自己说朝中的事,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说什么好。
他亦是察觉到了她的沉默,沉吟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