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缃绮色的上襦已然是被利器擦出了几道口子,期间还渗着洇洇的血色。
她的百褶下裙,因着本就是栗棕的缘故,加之其上几处不知是血晕还是泥泞的大片深色渍痕的覆盖,已然是瞧不出原本饰纹的模样。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跌坐在破庙前的石阶上,顶上半挽的随云髻已然有些松垮,有几缕青丝错落有致地垂散下来,半掩着她的颧骨以及脸周轮廓,形成了一小片阴影,正巧隐去了她面部的神情。
这女子虽是狼狈至极,可光是瞧着她这穿着配饰以及通体气度,都不像是为寻常人家的女子。
沈雩这个角度完全瞧不见庙外发生了什么,只得依靠听觉略作判断。
可不知从何时起,亓辛的身子开始一点点发烫,一路飙升到要盖过他昨夜高热时的温度了。
与此同时,她身子小幅度地扭动了几下,似乎是身子不大爽利。
沈雩原本是为了避免诸如此前那般,不合时宜的擦枪走火,便始终维持着抻直了脖子,将后脑勺紧靠在墙面的姿势。然而,亓辛扭动时所产生的摩擦还是磨得他心中妄念死灰复燃了。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缓缓地攥成一个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如此往复,末了,终是以轻若鸿毛的声音不自然地道:
“那个,那个,你,你……”
“什么?”亓辛仍未回头,只是语气比日常交谈要森冷了些许,可沈雩自身正处于□□焚身之中,一时间,也并未察觉出她的异样。
“你,你能不能稍稍错身几寸,或,或者,我自个儿换个地方躲也行。”沈雩后颈的冷汗细细密密地排布着,垂首在她耳边重重地吐息,似在压抑着什么呼之欲出的东西。
“你到底想干什么?庙外那波人底细不明,你在这时候耍什么脾气?”亓辛有了几分愠怒,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就在此间隙,蔓延过她半段眼白的赤纹冷不防的刺入他的视线,他那方破土的心猿意马骤然释了大半。
沈雩不假思索地扣住她的双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调换了两人位置,在旋转之间护上她后脑的右手,因着惯性,被狠狠地挤压在墙面。
不等她发作,沈雩先行柔和地对上了她的圆眸:“乖,别出声。”
沈雩轻轻地捂上她的嘴,控制着她的身体,侧目望向了庙外。
庙门口赫然已现了一群精壮悍瘦的面具人,人手一把连环弩,将方才跌坐在阶上的那位女子团团围住,期间留出了一条道儿,而后,为首的那位面具人一步一步地逼近过来。
“阁下且慢!”阶上那女子的声音幽幽响起,与她见者犹怜的外表不同,那掷地有声的语气还真不像是出自于一自小受尽庇护的大家闺秀之口。
那女子见为首的面具人止步于前,继而面不改色地道:“这青天白日的无冤无仇,不知阁下此举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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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注明:
[1]“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出自当代诗人□□远的《风蝶令惊鸿起》
第41章影随
那为首的面具人静置了片刻后,迈步向前,将一条腿屈在阶上
,用连环弩前端抵住她吹弹可破的侧脸道:“哟,方才不还溜得挺快吗?怎么,这就跑不动了?”
“阁下说笑了。”那女子垂眸推开抵在自己脸上的连环弩,再次抬眼时已然红了眼眶,连带着其上卷翘的眼睫也湿漉漉的,好一副我见犹怜的袅娜模样。
她美目盈盈,如送秋波,而后以秀帕掩面,含带着哭腔诉道:
“我一弱女子,逃得到哪儿去,不过就是,为自己挣得一线生机罢了。”
“姑娘早这么配合不就得了。”那为首的面具人面对着如此凄凄切切的美娇娘,语气也顺势软了下来:
“我等也就是奉命行事,不欲取姑娘性命,姑娘若是乖乖地跟我们走,倒也可少受些罪。”
那女子恳求道:“小女也无意让阁下为难,只是我这踝部让您的人方才射穿了,属实是不便行动,还望您,通融一二……”
“我知你在想些什么……”那为首的面具人几不可闻地嗤笑了两声,而后斩钉截铁地说:
“你这些花招,也不过就是些雕虫小技,没用的。来人,给我将她绑起来,带走!”
沈雩见他们离开,缓出一口气儿来,而后松开了她。亓辛接触到新鲜空气后,未来及将气儿捋顺,便赶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