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蓝看来,她和贺时晏的这段过往也挺像她人生中的一场实验,关于阶层、魅力与自由的实验。而最后的结果是,她放弃了这场实验,或者说提早结束,因为她已经得出实验的结论。
至于结论是什么,夏蓝也许没有告诉夏存,因为夏存检索不到关于这个结论的记忆。
她吃着生煎,走了好长的一截路才走来这座高档住宅的对面,holmes终于在这里大便。
像这样的豪宅,普通人拼搏一辈子都不可能买得起,却被有钱人拿来当孩子的宿舍,而姜颂同学就有这样的一套宿舍。
他好像是一个人住,有时候连周末也住在这里,有时候他从大门出来,径直上车离开,但更多时候他会走路。
他似乎喜欢走路,跟踪他一段时间后,夏存发现他很多时间都在城市里步行穿梭,好像总在寻觅,所以她才会在那样一间其貌不扬的水果店外,见到满地的苹果和他。
但他不会再住在这里,他会在假期的最后回日本,因为他的妈妈在那里。
腿被撞了下,她低头看看一脸乖巧的小狗和它的大便,这才蹲下。holmes这时转头朝某个方向吼了一声,夏存顾着拾便,没有在意。
原路折返的路上,holmes肉眼可见地萎靡些,大约是走累了,所以最后是夏存抱着它回家的,她想,下次不能带它走太远的路。
到家时,夏蓝正趴在地毯上找什么东西,夏存从背后问她,夏蓝回答说:“holmes不在了。”
“……”
被放下的holmes已经前去狗盆前吃今天的早餐。
夏存将回来路上买的早餐交给夏蓝,自己回房间穿贝壳去。
也许是受夏蓝影响,夏存从小就爱做手工,她的荣誉墙上最多的荣誉大概就是手工课上得的奖。她房间的角落里有一架手工作品,层层叠叠,像3d动画电影里的微缩建模。她一边穿贝壳一边戴着耳机听日语课,不时跟着念几句。
夏蓝推门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夏存没有发现她,似乎进入某种“心流状态”,她即刻吞回要说的话,默默关上房门。然后,她在门外停顿会儿。
注意缺陷多动障碍是病吗?
夏蓝最初接触adhd时以为这是种病,后来她看了一些文献,也咨询过几位医生,接触到另一种说法:adhd是一种「disorder」而不是一种「disease」,它不是一种病理性缺陷,而是更接近于一种神经发育差异,只是一种神经多样性。
当然,只是理论上。实际上多数人并不倡导这种「去病化」,认为adhd患者本身就没有在这个社会上得到应有的关注和包容,去病化只会让
他们的生活质量雪上加霜。
但夏蓝还是选择不把这看作是疾病,她没有让夏存吃药“矫正”,毕竟她的失序程度不深,没有干扰到她的生活。学习上或许受了些影响,但谁说她一定要适应学习的规则了,她可以有自己的学习方式。
夏蓝会从另一面来看待夏存的不专注,那就是她还擅长同时做多件事,并且一旦找到感兴趣的事,就会沉浸在心流之中。就像刚刚,她在穿贝壳,口里念叨着奇奇怪怪的语言。
一直以来,夏蓝都将自己的放任看作是一种实验,一种自由主义的教育实验。然而,当老师斥责她“不负责任”、馥姐声称她“不成熟不现实”又或者贺时晏评价她“太过permissiveparentingstyle(宽容式管教)”时,夏蓝多少会产生些自我怀疑——
她这样做对夏存而言到底是好还是坏?她是不是应该让她吃药?让她安宁,让她专注,让她合乎标准。
不。夏蓝不要。
她还是觉得,这只是另一种存在方式,属于夏存在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方式。
如果她是野生的果树,那就永远做一颗野生的果树吧。
至于那些伴随而来的问题,她最近认识了一位毕业于东京大学教育学部的教育专家,她或许可以再请教请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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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0万字了!剧情开始落地(/_;)
鄙人真的很爱写一些对比和对照(思索)
这些相反的东西界限分明还是模糊?是像一个季节到另一个季节那种混沌的过渡吗?(思索个不停)
第31章
贝壳窗帘和珠帘挂在一起,风吹进来,轻声响动。
holmes趴在一格光影晃动的阳光里,而夏存坐在窗边的摆件上,死死盯着手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