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陶冠泽的声音更沉,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当然真的。爸,您怎么了?没事儿我挂了啊……”陶华语速加快,试图结束对话。
就在陶冠泽紧绷的神经因这“合理”解释而松弛下来的瞬间,电话那头,一个清晰响亮的女声,毫无遮挡地穿透听筒,炸响在死寂的客厅:“陶华,你后天是唱《贵妃醉酒》吗?”
轰——!
陶冠泽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陶!华!!”他对着话筒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音之大震得电话机都嗡嗡作响。
“你给我立刻!马上!滚回来!!现在!立刻滚回来!!”愤怒和失望像火山一样喷发,旁边的陈逸凝被这声怒吼惊得后退一步,捂住了心口。
电话那头死寂了两秒,传来陶华一声认命的嘀咕:“得,没瞒住……”
“我过几天再回去。”撂下这句话,陶华吧嗒一声,把电话挂断了。
“嘟……嘟……嘟……”回应陶冠泽滔天怒火的,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他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狠狠将话筒砸回机座。
陶冠泽那声震屋瓦的咆哮,连隔壁的宋玉和单言都听得真真切切。
单言正轻轻拍着熟睡的宋远舟,和看报纸的宋玉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完了。”单言用气声说,“听这动静,陶华今晚怕是暴露了。”
宋玉点点头,放下报纸,眉头紧锁。
接下来的几天,陶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气压。
陶冠泽几乎不说话,脸色阴沉得很,看谁都不顺眼。
陶振硬着头皮地给陶华打电话,试图劝和:“妹啊……爸气坏了,你看要不……先回来一趟?”
电话那头,陶华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坚定:“哥,我这边就还有最后几场,我不想半途而废。这样,等我搞完了,我立刻回!你帮我再稳住爸几天,求你了啊,哥!”
陶振顶不住妹妹的撒娇,只能暂时应下。
可他也没什么好办法,看着客厅里父亲山雨欲来的背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无辜躺枪的还有陶忠。
这天他兴致勃勃地拎着心爱的钓竿、鱼篓和帆布马扎,哼着小曲儿正准备出门钓鱼,享受难得的周末。
刚走到门口,就被坐在客厅看报纸,其实一个字没看进去的陶冠泽一声怒喝截住了:“站住!一天到晚就知道钓鱼钓鱼!游手好闲的像什么样子!”
陶忠被吼得莫名其妙,一脸委屈:“爸,我……我就钓个鱼放松下,招谁惹谁了?”
“招我惹我了!看着你就烦!滚回去!”陶冠泽正在气头上,看什么都不顺眼。
陶忠悻悻地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放下家伙什儿,回了自己屋。
关上门他才敢小声嘀咕:“这都什么事儿啊……我招谁惹谁了……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越想越憋屈,他要给陶华打电话!
想到这儿,陶忠立刻起身跑去找陶振。
没办法,父亲在堂屋,他不敢用堂屋的座机,只能用陶振的大哥大给陶华拨电话。
等电话接通,陶忠语带哀怨:“我的姑奶奶,你赶紧回来。爸现在就是个人形炸药包,我今儿就是想去钓个鱼,就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说我不务正业。我这可是替你挨枪子儿啊!”
电话那头的陶华很是歉疚地道:“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唱完最后一场。你放心,我明天就回去,保管你还能去钓鱼。”
陶华说话算话,赶了最早发车的一班火车,回了陶家。
没有预想中的怯懦,她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主动要求召开家庭会议。
气氛凝重,双胞胎被姜禾抱进里屋,关上了门。
陶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家人,清晰而坚定地说:“爸、妈、大哥、二哥,我这段时间去参加节目了,而且,反响还不错。”
“我喜欢唱戏,也考虑了很久,我想……转行学这个。”
“那你工作那边咋办?”陈逸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