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吧。”邱绛慈微弯下身提起地上的灯笼,让丫环去准备茶水。
江升听了,脚步奔到墙里的天地,灯火轻轻摇晃在地,他想接过来替她照着,然而关起那扇门扉后,不敢莽撞了,过了很久才又问:“我下次请你去看戏好吗?”
邱绛慈对他的山月心里事不感兴趣,平淡地回答:“你要是喜欢,我下次请你去。”
江升意会不到,以为算是答应了他,心上的愉悦涌起,似潮汐翻雪。
“你家店铺开了多久?”
“我小时候起就在了,没请外人来,我奶奶和我娘管着,我爹游船不小心落水,没有回来,也是小时的事情。”
邱绛慈轻轻“哦”了一声,带着微末的叹息。
前路逐渐明亮起来,走出廊下到厅堂,将灯笼交到丫环手中,请江升坐去。桌上已经摆了两杯茶,并不点完所有的灯火烛台,笼照着厅堂中的一切,又温燃着夏夜的虫鸣。
“喝茶吧。”邱绛慈打算一杯茶过后,今晚谁都不相欠。
江升捧杯喝了一口,苦涩外的目光却停留在她身上,放下杯子时,邱绛慈就说今晚就到这里了。
江升没有纠缠短暂或是怨尤,他留在那扇闭上的门前,檐上一对风灯下的人影茫茫而昏黄,却衬得衣上一缎又一缎的波光,就像当时桥下浮水的月,一丝一褶的迭痕,白花的尘染。
两天后,江升按着记忆来到这个地方,敲开门后就问她们的小姐在不在家。那丫环有些惊讶,让他等等,关上门又跑回去了。流光有常,邱绛慈正坐在阁楼上翻照片,是邱雎晏给她寄的。去年夏天,邱雎晏得知邱绛慈喜欢猫,打算养一只,可邱绛慈觉得自己照顾不好,没有定下来。后来江升偷偷抱了家里的猫过来,邱绛慈才知道自己对猫过敏,一靠近就打喷嚏,江升说一定是这猫不干净,这是他奶奶养来抓老鼠的,什么都吃,还总是到屋檐上叼麻雀,又连忙把猫送回去了。
江升其实不常来,只是一来就待得久,每次还带着东西,邱绛慈从他这里喝到了很多养肺的汤,逐渐默认他的留下。丫环们倒很喜欢他,一般也有她们的份。他家和这里一样,管事和做活的都是女人,所以会对谁都好,尤其喜欢的就更衷情。
邱绛慈觉得交往到这样一个朋友挺有趣,骄阳飞举的意气,没有那么多妄想中的多愁善感。她与他同龄时,严矣钗管教得严厉,衣服的颜色、佩戴的首饰、各种各样的姿态都有不同的规定,饭菜也有每筷的数目。不过,严矣钗不会限制她的自由,可她不爱行走,偶尔为了不想听严矣钗的话,会到附近村庄里的草台看戏。
那天,江升是和今天差不多的黄昏来的,他告诉邱绛慈,他一整天都在店铺里帮忙,但记得她的药快喝完了,就带了新的来。
快到秋天了,天已然黑得快,两人叁不到庭院,没有灯火,脚步逐渐慢下来,江升说起他最近打算去外地学习,不过不会太久。后来不止,做了游医,没有太多想象中的潇洒,倒是差点出了意外——这次离开,就是要去看望当时救他的人。
邱绛慈不知道他后面的事情,江升也没有说过,他怕她觉得自己不够稳重。然而邱绛慈一如既往的不浅不淡,让他保重。江升一时分不清是怎样的心绪,她不斥他的形影追随,却总是这样淡薄。可邱绛慈的回答也没有差错。
“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月亮出来,照到假山下,眼前的人像第一次见面时的影影,那些不争的落潮在这一句回答里全部消散,接着澎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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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好意思,发生了很多事,今年确诊焦虑症,年初那会爱多愁善感,但同时跑去另一个地方找了份工作,不写东西的日子就是在做命苦又无聊的打工人,今天提出辞职了,爽!接下来会持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