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四年突然更新!
偶然爬上来看到太太们的留言,每条我都有仔细看,真的很震撼很感动......!!!
真的非常感谢太太们的喜欢!!!
希望复健的文风没有改变太多!四年后最大的障碍是卡肉(怎会如此)
我会努力更新的!但是保证不了日更,工作杀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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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为新皇登基初年,政通人和,百废待兴。沉寂多年的夜市也在这年得到了复苏,每到打帮声一过,从宣武门一直延伸到城南墙角,便是华灯齐放的良宵,京城的百姓纷纷出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太平。
穆西的眼睛滴溜溜地从纱灯转到龙凤灯,从糖葫芦转到面人,好半天才敢瞟向身边隔着一拳距离的尹槐。可过往行人脸上的笑容有多灿烂,槐哥那张脸就被衬托的有多冰冷…穆西打了个寒颤,连忙收回了不老实的眼,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放肆一点儿。
也别怪她这么没出息的小媳妇样,穆西这回可真是心虚了。说来话长,自从那番伤风败俗的贿赂后,穆西时不时就会被周太守用厚礼相邀、请到府上小住一段日子。反正去了也是好吃好喝好招待,还顺带着背靠大树好乘凉,穆西便应得干脆,借此补贴了不少家用。然而周太守向她明示暗示了好几次小住不如长住,穆西都是利落地回绝,每次小住绝不会多过七日,就是为了早日回去和她的夫君尹槐团聚,惹得周太守好不嫉妒,每日都在暗暗盘算如何让那乡野村夫死于非命。
小半年前,穆西又被请到太守府小住,坦白说她这次是不乐意来的,毕竟临近年关,她和尹槐还要忙着准备年货。周太守倒是出手阔绰,大手一挥就替小夫妇备齐了几年的年货,为节省小姑娘的脚力还亲自上门接她,可谓是给足了面子,也摆明了挑衅。穆西倒是没多想,甚至还拿出在市场讨价还价的气势,将这趟小住缩减到三日。这三天,她只顾着感慨这次怎么可以住这么大的屋子,吃的用的还都上了个台阶,谁知道就在第三日时,出事了。
临走前穆西连拿带抢了堆太守府的好东西,她嘴里念叨着这个槐哥喜欢、那个槐哥可以用,回家一看,尹家小院空空荡荡,往常总会等她回家的尹槐不见踪影,徒留一层薄灰。面对六神无主的穆西,周太守倒是反应平平:“听说尹槐前几日把地都卖了去京城讨生活了。”,“京城,槐哥怎么会去京城?”穆西在听到京城二字时,脸便唰地变得惨白。京城二字,对她来说堪比洪水猛兽,槐哥怎么会去京城?她想不明白,问道:“扬州城什么都有,他何必大老远去京城?”,周太守以为她是担心京城是八王割据的中心,便耐心地解释道:“听说新皇不日登基,如今京城百废待兴,他去了估计也是想讨个生活。”。
他这话一出,讨个生活四字让穆西更加恐惧,她满脑子都是槐哥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哇的一声竟大哭了起来,将周太守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小姑娘天生缺了根筋,才会天天这般没心没肺地逍遥快活。眼见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张好容易喂胖的小圆脸都涨得通红,周太守是急得脱口而出:“你放心,我给了他丰厚的银子和立身之地,饿不死。”
话才出口周太守就后悔了,穆西倒是哭声渐缓,揉着眼睛呜呜咽咽地问:“那你……你怎么不拦住他?”,因为他巴不得尹槐有点自知之明早日滚蛋,他才好留小姑娘在太守府长长久久地住下来,周太守自认上了年纪,腆不下老脸说这些痴话,他想让小姑娘死心,张口便颠倒黑白道:“尹槐此人,干得出一次卖妻求荣,便能干得出第二次,他先找上了我,说他早已受够了流言蜚语想离开扬州,我随口出了个数他便满口答应得痛快,我不过是推个顺水人情遂了他的愿罢了。”。
周太守确实是动了杀尹槐的念头,他嫉妒尹槐拥有小姑娘的过去,想掐断小鸳鸯之间的来日方长。然而最后周太守还是压下了杀心,毕竟他不想看着小姑娘那双盛满星星的眼睛变成恨意,便换了个法子让尹槐自己走。
“我明白了。”,意料之中的是,尹槐干脆地做出了退让,而意料之外的是他站在几箱子金银财宝前并没有欣喜若狂,显得那张年轻的面容略显老成。周太守暗暗思忖莫非是嫌好处不够时,却见尹槐转身,对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穆氏、穆西的性子这几年也是被尹家养得有些娇纵,如果冲撞了太守您,还请,多多包涵。”,那个男人细数着小姑娘种种小习惯,周太守光是回想起来,心里就愈生烦躁。他的眼底泛上一丝狠色,心道还是只有杀了尹槐才能断了穆西的所有念想。
谁知穆西听了这话,反而停止了哭闹。周太守刚松了一口气,就见小姑娘抽抽鼻子,眼角还挂着泪花就往外走,走得干脆又不留情面,一点都不像那个只会乖乖讨抱抱的娇气鬼。
穆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在后宫中浸淫了几十年,早已对勾心斗角烂熟于心,凭她对槐哥的了解,他是绝对不可能卖妻求荣的。穆西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初次行贿后坐着奢华的马车回尹家时,心中除了想着要赶紧告诉槐哥尹家再也不用背负沉重的税赋,不免还有些忐忑不安。
世间女子的立身之法无非是清贞二字,清则身洁,贞则身荣,就算本朝民风再彪悍,就算她自己都不吃这套,也难保村里的人在背后嚼舌根,要是尹槐因此产生点想法,她该如何是好?临近村口,穆西还是决定下了马车自己走回去,她心事重重地没走几步,远远地就见村口那棵大槐树下站着一个人。
槐树的花和果皆可食用,叶和根可入药,就连种子都可以用来酿酒,村口的大槐树在饥荒后已经被薅秃,连树皮都不剩几块,就算这样它还是坚立着从未倒下,而树下的人影穿着一身树皮色的麻衣,也直直地站着、踮着脚向这边张望。
“槐哥!”,穆西看清那人是谁,便把那些不安统统丢到了脑后,三步并作两步欢快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嶙峋的肩胛。“槐哥!咱家的赋税已经免了,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周太守还赏了好多好东西,光是布就有十几匹,我给你多做几套新衣好不好?再…”,穆西急着邀功,自然也没留意到尹槐的沉默,直到她肩上落下了两滴甘霖,顺着她的脊背落了下去,她才察觉到点不对。
穆西着急起身,却被尹槐死死箍着动弹不得,他瘦归瘦,毕竟是个种田的村夫,力气是一点都不小,等她好不容易扑腾起来,尹槐已是紧抿着嘴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上上下下将穆西打量了两三圈,视线落在她臂上一块指甲盖大小的淤青,久久才用带着沙哑哭腔的声音问:“可有哪里不舒服?那人有没有为难你?”,“怎么会呢!你看我胳膊腿都全着呢,周太守对我好吃好喝好招待,而且我的性子你也知道,不可能会让自己吃亏的嘛!”,眼见着尹槐嘴角又有些颤抖,穆西急得是手足无措:“槐哥、槐哥你别哭啊,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咱们了!”,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也清楚这些欺辱都从何而来,也许她正是尹穆氏所说的扫把星转世,才会克得尹家家破人亡。
“都是我惹的祸……如果我只是生了张普通的皮囊,就不会被那狗县令看上……”,这世间种种因果都差一个如果,前世如果她早早定了亲,就不会入宫,如果她没入宫,有多少人可以免于一死?穆西胡思乱想到一半,就被尹槐又一次拥入怀中:
“不是你的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他忍了再忍,喉中的颤抖还是漫了出来:“错只错在,我没有护好你。”
穆西太了解尹槐了,他两辈子的隐忍和退让她都见过,所以才不相信他会做出卖妻求荣的腌臜事情。然而穆西想走,周太守却不可能放她走,见她如此信任尹槐,周太守心中的酸水更是咕嘟咕嘟直冒,干脆破罐子破摔,将她锁在太守府内,别说去京城了,就连白阳村也别想回去。
原先周太守觉得穆西不过是个有点小脾气的娇憨村妇,便由着她闹,何况这太守府过得是什么日子,不比她在乡下过得日子舒服多了?等她闹几天,习惯了锦衣玉食自己就会消停下来。结果穆西是一点也不娇,天天不是爬树翻墙被逮回来,就是打晕了哪个侍女守卫被制服,闹得太守府是鸡飞狗跳。见她如此淘气不服管教,周太守便身体力行地惩罚她,可穆西哪怕双腿被肏得合都合不住,也没有一点软化的迹象,活脱脱一只小白眼狼,也不想想她身上那软乎乎的肉是谁喂出来的。
这天,穆西又因为翻墙被逮了回来,托她的福,这小半年内太守府的侍女都学会了点防身技巧,守卫也被磨练得极其敏锐,所以她只是刚扒着墙沿就被请了回来。逃跑自然是要受罚的,穆西的小肚子又是被灌满了才得以放开,她将黏在颊边的发丝拨到耳后,声音还软着就说:“我要去京城。”。周太守这才刚松开钳制在她腰间的手,看着她软乎乎的腰间上残留着两个红红的指印,他叹了口气道:“你就这么讨厌待在这太守府?”。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穆西去京城的打算做出回应,以往不是装聋就是作哑,穆西眼见着有戏,一骨碌就爬了起来缠住周太守的手臂,免得他不听她说完就跑了:“我还会回扬州的!我就是去把槐哥带回来,等把他带回来,我就再也不会去京城了!”,她试图让周太守明白她视扬州为归宿,而周太守只听出来她仍对尹槐念念不忘,还想着要夫妻双双把家还。话已至此再偏的心也凉了,周太守看着面前白白胖胖的小姑娘,沉声说:“行,那你就亲眼去看看,尹槐在京城是如何讨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