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很淡,舒以宁却一下子就从中读出了一股死灰复燃的味道。
一直等到商聿行离开了好一会儿、工作人员上前喊她,她才缓缓回过神来。
今天老馆长也在,从三楼下来时正好目睹了方才那一幕,笑着调侃她:“这是和好了?又吵架了?”
舒以宁弯了弯唇角,承认道:“是啊,他都不肯让一让我,还得我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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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聿行没有急着去见商砚廷。
他回世纪城,吃了晚饭,然后将自己从里到外好好收拾了一下。
他已经接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精神状态勉强维持在一个判断力清醒的水准。
商聿行知道当前并非找商砚廷的最佳时机,理智告诉他,他应当在充足的睡眠休息后,再回古北与商砚廷对峙。
可是他等不了。
在事情尘埃落定以前,他根本就无法睡下去。
于是晚上七点半,商聿行回到了古北公馆。
令人意外的是,时虞提前从北京回来了。她只比商聿行早回家不到一个小时,而书房早已收拾妥当,教人看不出太多异常来。
对于换掉的古董花瓶,她即便发现后问两句,也只会得到一些事先准备好的、再正常不过的说辞。
自然,不会生疑。
“晚饭吃过了没有?我让厨房做一点?”时虞凑近看了看商聿行的眼下,拉着他的西服袖子关怀道:“这两天没睡好么?我着人做些汤水给你补补。”
商聿行温声答道:“吃过晚饭了,我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您不必挂心。”
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旁侧的管家,然后笑着问起时虞此次北京之行是否愉快。
“照顾了一下他,买了六套珠宝。哎,以宁什么时候有空?带她回来挑个几套走。”
肖寂作为陪客,时虞在晚宴上的支出,他能获得相应的业绩提成。
商聿行听到这句话,顿时忍不住笑了一下。
是了。
是他一遇上舒以宁的事就头脑发昏,自乱阵脚。
他母亲现如今可是一直都很看好以宁做她儿媳妇的,在这种情况下,商砚廷如果强行对以宁做点什么,那可不就单单是父子关系分崩离析了。
商砚廷视妻子重于一切,连追星追到活动上去刷他的卡大肆采购都忍了,又怎会冒着风险如此行事?
时虞见他笑,只当他是因为舒以宁,于是也笑道:“一提起以宁,就这么开心?”
管家怕他们母子再交流下去容易被时虞看出端倪,便恭敬地开口打断:“夫人,先生还在书房等着少爷上去汇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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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明几净,书房内的摆设一眼看过去,与往常无异。被砸碎的古董花瓶被替换了上来,书架、沙发也都收拾得瞧不出半点被打砸过的痕迹。
商聿行站在商砚廷书桌前,垂眸看着靠在黄花梨椅子里的这个运筹帷幄的男人。
商砚廷笑了笑。
商聿行进来后一句话都还没有说过,径直走到了他面前,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
“见着你母亲了?”商砚廷气定神闲开了口。
商聿行:“您该庆幸母亲没有五点前回到家。”
商砚廷微微一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派人拖延了几个小时?”
不过事情做得不动声色,无非就是派人让肖寂那边在时虞上飞机前,临时加了个杂志拍摄探班活动的邀请。
时虞原先突然起意提前回来,也并无旁的要事,因此一下子就欣然接受邀请探班去了。
商聿行冷淡道:“那您还真是煞费苦心。”
商砚廷笑了笑,拉开左边抽屉,从中取出一个盒子往前一放,“你的东西。”
商聿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小盒打开。
是他的手机。
虽然已经砸碎了,但若有重要资料或是联系方式,可以取出来备份。
商砚廷:“你还是太冲动了,这点得改。”
他抿了一口清茶,继续泰然开口:“砸了我七八百万的古董,得赔。”
还好没对那些有市无价的珍藏画作下手,不然,为了这臭小子的感情纠纷还得赔上他的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