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筝望着失魂落魄的洛迎窗,也轻声催促道:“姐姐,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洛迎窗缓缓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绝,她看着这间藏身多年的酒楼,深吸一口气,声音坚定:“立即准备好快马,趁昭武帝下令封城之前,我们先一步离开。”
夜色沉沉,寒风裹挟着未散的雪意,吹拂着城外官道上的尘土。春风酒楼的一众人各自骑在马上,身披斗篷,神色匆匆,不时回头望向远处巍峨的城门,生怕身后的追兵随时赶来,马蹄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尤为清晰,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催促他们快些远离这座风雨欲来的京城。
洛迎窗骑在一匹白马上,身上只披了一件素色大氅,风拂过她的衣角,露出藏在袖中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手指紧紧扣住缰绳,神情却有一瞬的恍惚。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走,如果再不离开,恐怕就真的无路可逃了。
可就在快要彻底离开京城的那一刻,她的心猛然一紧,脑海里浮现出曾经跟程雪案所有相处的画面——他的挑逗、他的害羞,他的暴戾、他的脆弱,他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别扭的关切,他在大火中沉稳冷静又怜惜自己的目光,他在死亡前死死攥住自己冰冷的手,他在风雪中缓缓为自己推着秋千的温柔,甚至想象起他被囚禁于阴冷的暗牢之中的模样……
程雪案还在京城,他独自面对着所有的阴谋算计,而她,就真的能这样丢下他不管吗?
洛迎窗的手指慢慢收紧,缰绳被攥得发白,马儿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身旁的流筝察觉她的异样,低声道:“姐姐,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洛迎窗没有回应,目光沉沉地望向远方,那一座灯火依稀的城池,仿佛是无数纷争和危险的漩涡,正在等待着她的归去。
洛迎窗似是没听到流筝的提醒一般,喃喃自语:“可……程雪案呢?”
风眠微微一愣,紧蹙着眉头,冷言道:“当下我们自身难保,若你现在掉头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洛迎窗沉默不语,忽然间,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一扯缰绳,白马嘶鸣一声,调转方向,朝着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40章劫狱
谁也没有想到,向来遇事沉着冷静的洛迎窗会为了程雪案,做出如此莽撞的举动,其余三人见状险些惊呼出声,但已然下定决心的洛迎窗却不再回头,刺骨的冷风扬起她的长发,眼底的眸光坚定无比,倒映出程雪案的模样。
她不能走,她不能丢下他。
等同行的几个人回过神来时,洛迎窗已经一个马鞭子飞出去好远,流筝扯了扯缰绳,下意识就要调头追上,却被风眠先行了一步。
“你们继续赶路,我会带着大丫头安安全全追上你们。”
话音刚落,风眠便夹了夹马肚子,飞速赶上了洛迎窗。
洛迎窗正想躲开,便被风眠死死抓住了胳膊,他的嗓音低沉冰冷至可怖,却是极力抑制着对洛迎窗突然无理取闹的怒气:“如果你要请太子殿下出面,还是我去吧。”
不待洛迎窗回应,风眠就一把扯下了挂在洛迎窗腰间的玉佩——那是太子殿下当年赠予她的信物,可以让太子殿下愿意搭上性命相助的信物,在此之前,她从未舍得拿出来过。
“等等——”
紧接着,风眠不给洛迎窗任何犹豫的机会,圈起食指和拇指凑着唇边,迅速吹了声口哨,洛迎窗□□的白马似乎就听懂了他的指令一般调转了方向,然后风眠猛地一巴掌拍在了马屁股上,声音从洛迎窗的耳后飘来。
“流筝和山海叔会在城外等你,我们在老地方汇合。”
洛迎窗来不及解释,慌忙间从怀里掏出来什么,在白马飞奔离去前,塞进了风眠的手中。
“拿上这个,才能取得程雪案的信任。”
夜色如墨,星光隐晦,四下寂静无声,仿佛在孕育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
风眠没有明目张胆策马而行,而是将青骢马拴在一处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仅凭无人觉察的轻功摸到了太子府的后墙。
太子府戒备森严,但对于风眠这位常客,太子府内的一级护卫都要敬他几分。对方自知今日朝堂之上的风云变故,风眠此番冒险前来定是有要事与太子汇报,不敢怠慢地将他引去平日里与太子殿下见面的秘密场所。
不多时,侧殿之内,烛火摇曳,一道温润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何事?”
灯光微微映照,风眠抬起眼皮,露出一张沉默而冷静的面容,锋利的眼神下暗含着一丝敬重,他不曾多言,只是抬手将那方玉佩递上——一枚雕刻精致的玉佩,玉色温润,隐隐泛着旧
痕,却仍然闪着通透的光泽,显然被人随身珍藏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