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周成山的挣扎便弱了下去,双眼一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郊外的风裹着冰冷的雨水,刮过烂尾楼裸露的钢筋骨架,发出呜呜的嘶吼,像极了地狱恶鬼的狂啸。
殷岂手下拖着周成山的衣领,将人狠狠掼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身体碰撞地面的闷响在空旷的楼层里回荡。
周成山被蒙着眼睛困住双手双脚,那条早就断过的左腿还打着钢板,此刻被拖拽得生疼,他蜷着身子哼哼,嘴里不停地问候着这些带走自己的黑衣人的祖宗十八代。
他骂骂咧咧好半天周围的人却像是被按下的静音键一般,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一束强光突然从前方照下,透过黑色布带感受到光亮周成山停了下来,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
“哒哒哒……”强光刺破黑暗,殷岂一身黑色西装穿过黑暗稳步走出,鞋跟叩地声掷地有声。他目空一切眉眼冷冽如覆寒霜,周身气场迫人,宛若神祇降临。
殷岂抬了抬手,便有人上前扯掉周成山眼上的黑带子。在他歪头闭眼躲避强光时,正对着他的强光灯瞬间被调暗,他的眼睛终于能看清周围。
关了灯的烂尾楼中央,一只锈迹斑斑的废弃油桶斜斜立着,桶里的柴火正烧得旺,橙红色的火苗舔着桶壁上的黑渍,将周围的阴影晃得忽明忽暗。
火星子随着风往上窜,偶尔溅落在地面的碎木屑上,又很快熄灭。墙上满是凌乱的涂鸦,五颜六色的颜料早已斑驳,有的被雨水冲得模糊,只留下几道扭曲的线条,像一张张狰狞的脸。
抬头时,正好对上殷岂那双淬了冰的眼。
“好久不见啊。”殷岂邪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手下抬来一张椅子,殷岂施施然坐了上去,翘着二郎腿像是看垃圾一般盯着周成山。油桶里的木柴燃烧劈啪作响,每一声都炸在周成山心头上,吓得他一颤一颤的。
这熟悉的场景瞬间让他回到了八年前,那一年他就是被这小子带着一群人围在小巷角落里围殴,最后殷岂举起手中的棒球棍,一棍子敲断了他的腿骨。
“殷、殷岂……你敢动我?”周成山扭动着身躯不断往后缩,声音发颤,却还强撑着硬气,“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动手,我……”
他颤颤巍巍不敢再说什么威胁的话语,也不敢求饶。换做别人或许会有几分悲悯之心,但是殷岂他没有,他纯纯活阎王!!
“我说过的吧,再敢找周允的麻烦,会是增样的额后果。”
殷岂说话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指尖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细微的裂痕,目光却始终锁在周成山身上,“上次放你走,是看在你好歹是他的父亲,可你不长记性,还敢拿所谓的‘我的黑料’威胁他,甚至要他拿房子车子来换,你几年不见,你胆子挺大啊?”
一提到周允,殷岂的眼神软了几分。
昨天晚上,周允窝在他怀里,下巴抵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点委屈的鼻音,不断的朝他要一个确切的答案:“阿岂,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对吗?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牵着我的手永远也不放开对吗……”
将误会说开的周允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这样撒娇似的脆弱,像只受了伤的猫,让他瞬间红了眼。
周成山看着殷岂眼底的冷意,心里发慌,却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我是他爸!他给我钱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再说了,你和他,一个明星,一个男人,在一起本就见不得人,我手里可有不少你们的照片,只要我把这些东西捅出去,明天你们的丑闻就会满天飞……”
“够了!“殷岂怒喝道:”别说你只是周允的父亲,就算你是我爸,我今天也不会放过你,你很爱施意吧,想知道她现在是什么下场吗?”
“她在你手上?”
这句话出口时,他浑身绷得肌肉抽搐。这些年,他发了疯似的寻遍南淮的各个角落,就为了把施意找出来。一半原因是为报当年被骗的仇,另一半,是想亲口问她为何如此狠心。
他曾把整颗心捧到她面前,掏心掏肺地付出所有,以为能换得同等真心,与她一起白头到老。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她解闷时随意戏耍的玩具。
施意是他此生唯一爱过、也最爱过的人,而他在她眼里,连备选都算不上,顶多是条召之即来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