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指着鼻子骂,李沉璧却毫无波澜,仿佛骂的不是自己。修长手指敲着石面,一下一下:“你取代不了我,也别痴心妄想了。再让我听见你在他面前贬损我……”
钟燕星挺胸抬头,凛然道:“你待如何?”
李沉璧扯扯嘴角,眼中恶意闪动:“你做过醒不来的噩梦么?”
被他轻扫一眼,似有无数寒针锥如皮肤,钟燕星只觉根根汗毛倒竖,呲牙道:“怎么,你准备偷偷下毒让我失心疯?李沉璧,你敢戕害同门,小心师兄容不下你,小心长风山容不下你。”
他又觉得气势弱了,倒像是怕了一样,提气朗声道:“小爷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凭什么听你的话。”
“师兄容不下你”这句话,让李沉璧恍惚了片刻。
他低下头,盯着指尖夹着的芍药花,露出一个有几分少年意气的笑:“那就堂堂正正地打呗。你再不收敛龌龊心思,敢靠近他一次,我就打你一次,打到你服为止。”
“打服我,就凭你?”钟燕星被他刺得怒火大冒,简直气笑了,“你那双手恐怕连剑都拿不动,还不如去刺绣穿针,涂脂……”
“抹粉”二字没出,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李沉璧身侧的假山断裂了一半。
那断掉的一半,朝钟燕星的面门当空飞来。
这一下势如江河闪电,是万万躲不过的。
钟燕星眼见自己就要脑浆迸射,站在那里僵立无措时,假山又在他鼻尖一寸处炸成齑粉。
他眼前飞沙走石,骇得血脉倒冲,好半天才缓回一口气。等用僵硬的手擦去眼皮上的灰,李沉璧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50章酝酿风暴
“这一趟,好像离开了一年一样。”
灵驹马车驰如清风,一两日便横跨千里,从烟柳繁华的春陵,回到了群峰巍峨的长风山。
站在那熟悉的高耸古朴的山门下,叶霁发出一声感慨。
他跃下马车时牵扯伤口,身体一晃,被一人及时扶住。叶霁侧头笑了笑,对他道:“宁前辈慷慨,把灵驹马车送给长风山了。等过段时日养好了伤,我们驾着它,去个繁华的名胜游玩怎么样?”
李沉璧眉心一跳,接着面无表情地道:“课业繁忙,师兄还是自己去吧。”
李沉璧能说出“课业繁忙”几个字,无异于白日撞鬼。叶霁耐着性子,哄孩子似的说道:“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你过去不总吵着要和我出山玩么?”
他话未说完,李沉璧已如轻燕般点水前掠,眨眼就消失在了山门结界里。
上官剪湘一边指挥着弟子清点从春陵带回的仙药和特产,将师兄弟的小龃龉看在眼中。走过来,拍拍叶霁的肩:“让燕星送你回去躺着,一身伤就别动气了。”
话音未落,结界如水荡开,李沉璧又气势腾腾地从山门里折了回来。
他大步走来,将叶霁打横一抱,再次飞纵进了山门。
叶霁的头贴在他胸口处,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奇异目光射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这样抱着多不好,好歹给师兄留个面子。”
李沉璧不理他,步履如飞,直接将他送回了独辟一隅的寝居里。
他抱着叶霁放在榻上,呼吸微促,胸膛起伏不定。
叶霁碰了碰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改日带你出去玩儿,就我们两个,真的不去?”
李沉璧五指捏成拳,握了又握,才憋出一句:“再说吧。”
叶霁侧躺在榻上,左手支颊,低叹一声:“……沉璧。”
李沉璧被他撩得下腹火热,恨不得立马将他压倒狠狠“教训”一番,心里却藏着一股深深的委屈愤怨,打定主意绝不轻易被他诱惑。
他从心所欲惯了,想要什么当即就会索求,只要情况允许。这次却铁了心,定要将这总不让他顺心的意中人狠狠敲打一番才好。
李沉璧丢下句“师兄好好休息”,拔腿就往外走,被叶霁一把扣住了手腕。
“你以前每次闹脾气,我都会哄你,也有得是办法哄你。可这一次,沉璧,我不想再随便搪塞你。”
叶霁道:“你让师兄再想想,好么?等我想明白了,就去找你。”
目送走了李沉璧,叶霁望天躺了一会,伸手去摸床头的那个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