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怀在下面冲江之沅扭过去咬耳朵:“江大人不唱吗?”
江之沅垂眸:“不,我就不上去献丑了。”
陆聿怀笑笑,把从酒柜里拿出来的一瓶白兰地倒进玻璃杯里,小口抿着喝,台上一曲唱罢,还抽空鼓了个掌。
“谢谢,谢谢,”魏徵也喝了点儿,脸上泛着不知道是激动还是酒醉的红晕,“今天有件事要宣布。”
话还没说完,台下的几个人要么吹口哨,要么起哄,要么鼓掌,把气氛烘托了个正好。
魏徵傻笑着看着容温:“容温答应了我的求婚,我们很快就会结婚。”
“好!太好了!”孟知酒瘪着嘴,拿桌布擦眼泪。
崔虞和钟魁在一边鼓掌,谢皕安跑上台,弹了一段婚礼进行曲。
陆聿怀和江之沅也在卡座里鼓掌,陆聿怀借着酒吧里不甚明亮的灯光,看了江之沅一眼,江之沅专注地看着台上,冰川似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就像是孤寂百年的极地终于迎来了一支远洋探险队一样。
一群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鬼神终于受不了这酒吧里的高端酒品和洋气小零食,叫了小龙虾啤酒外卖,吃了个痛快,这些人除了江之沅,几乎都喝多了,孟知酒和陆知两个年轻的,再添一个丁吾,几个人组队玩游戏,杀了其他人一个片甲不留,罚了好多酒。
江之沅陆聿怀和钟魁的队伍也输了不少,但江之沅的罚酒都让陆聿怀喝了,一场闹下来,唯一清醒的江之沅连续打了几辆车,送这些醉鬼回家,还得时刻小心这些人一个不留神,说出来什么不该让凡人司机知道的东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送走了这老些人,江之沅看着蜷在卡座里的陆聿怀,陆聿怀个子很高,现下却弓着身子,把自己缩起来,像个虾米。
江之沅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陆聿怀经历过战争年代,感觉有些后遗症,不管是平时还是睡觉,都不怎么安稳,不太能把自己完全陷入封闭隔绝的状态,时刻留点神分给外面的动静,机灵的很,要是有人躲在阴影里盯着他看,他一下子就能发觉。
此刻酒量很好的陆聿怀看起来陷入了黑沉的梦乡,总是带着审视和探究的眼睛闭严了,连丝颤动也没有。
江之沅站在灯前,挡住了慷慨无私的光,让陆聿怀的一张脸躲在了阴影里,余下的光拐弯抹角地想扑在帅哥身上。
陆聿怀半张脸露在外面,从下颌到鼻梁再到额头,都是锋利完美的弧线,如果有摄影师在场,应该很难忍住不端起相机拍下来,然后卖给音乐家当专辑封面。
江之沅看了好久,久到陆聿怀已经做完了一个完整的梦,一半意识开始和酒精奋力搏斗,叫嚣着这里不是你家的床,不应该在这里睡。
陆聿怀睫毛忽然一颤,似乎是要醒来,江之沅终于从外表上的入定状态里回过神来,蹲下来,轻轻拍了拍陆聿怀:“醒醒,回家再睡。”
陆聿怀眼睛又是一动,喉间还溢出一声黏腻的呢喃,皱了一下眉,终于搏斗成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见江之沅蹲在他身旁,距离很近,能看清背光的他那瓷白的脸上细小的绒毛被光裹着,也能看清那薄薄的两片唇,上下轻碰,在喊他的名字。
陆聿怀一想思考,脑袋里未被代谢还躲起来的酒精就列阵而出,瞬间攻城略地,像巨浪一般扑过大脑清醒的那部分,陆聿怀一晃脑袋,发现根本转不动。
“醒醒,头疼吗,要不要喝点水再走。”
陆聿怀心想:“这是说什么呢,他为什么老盯着我。”
于是江之沅就看到喝多了的陆聿怀睁大了眼睛,用力地盯着他,看起来清醒非常,只是眨眼的频率太高,速度又太慢,还是暴露了他不甚清醒的事实。
“你……”
他刚说了个开头,就看见四肢软绵绵瘫在卡座上的陆聿怀伸出一只手,迅捷准确地勾住了他的脖子,一下子把他拉了过来。
不知道这醉鬼哪里来的邪劲,大手死死扣在他脖颈后,把两个人的距离缩短到了几乎对眼才能聚焦的程度,才停住了。
江之沅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吞咽口水,眼睛眨得飞快,过长的睫毛几乎要在两个人中间扇动起一阵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