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勤分神,见到柳庭风受伤,目眦欲裂,大吼着带赵知遇杀退周遭敌人,冲过来护住她,“后退!!”
偷袭的边匈人见目的部分达成,且援军已至,唿哨一声,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入黑暗之中。
柳庭风去军医那拿了药,径直往自己的营帐走,
她脸色苍白,力竭一样靠在简易床榻上,半阖着眼,
“知意……”她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依赖,“帮我上点药……”
她甚至没有力气睁眼,没有力气去分辨赵知意在哪个方向,只是本能地求助,
赵知意原本正惴惴不安地躲在帐内,一见到柳庭风这般模样进来,尤其是那浓重的血腥气和苍白如纸的脸色,声音带上哭腔和颤音,“……你怎么伤成这样?!刚才不是好……”
手忙脚乱地帮柳庭风解开染血的臂甲和粘连在伤口上的破烂衣袖,
狰狞的、皮肉翻卷的刀伤完全暴露在昏暗烛光下时,赵知意倒吸一口凉气,眼圈瞬间就红了,
“这……这……”她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她害怕了,打仗或许真的不是儿戏,“怎么……怎么伤成这样了……”
柳庭风闭着眼,眉头紧锁,这时候还不忘打趣她,“再哭我就和姑丈讲,你偷偷跟过来….”
赵知意气她这时候还惹自己,手上一抖,药粉抖多了,一下子激得柳庭风抽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疼的直出冷汗,
“你忍着点……”赵知意一边笨拙地上药,一边不停地吸着鼻子,眼泪滴落在手背上,也顾不得擦,“我轻点……你别再说话了…….”
柳庭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却带着惯常戏谑的笑,声音因忍痛而低哑:“鼻涕虫……哭包……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一点没变……”
她说着,竟还有力气抬起未受伤的左手,用指腹略显笨拙地擦了擦赵知意滴落在自己手臂上的温热泪珠,动作带着一种故作嫌弃的亲昵,“瞧瞧....脏死了……”
赵知意正心疼得无以复加,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调侃和嫌弃动作弄得一愣,一股羞恼直冲头顶。
见她还能开玩笑,状态似乎真的好转了些,
“你才是鼻涕虫!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讨厌!!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这么讨厌!”
赵知意气得忘了哭,她几乎是凭着从小到大的惯性,脑子一热,身体比想法更快,直接翻身,不由分说地跨坐到了柳庭风的腿上,用身体重量将她压靠在榻上,一只手气呼呼地掰过柳庭风的脸,迫使她看着自己,另一只手还下意识地虚虚按着她的右肩,怕她乱动碰到伤口。
“你给我说清楚!谁像小时候了?!啊?!”
她瞪圆了一双还含着水汽的杏眼,脸颊因哭泣和羞恼泛起了红晕,一副娇蛮的模样,
柳庭风完全没料到她会来这一出,整个人都僵住了,无所适从,动也动不了,识趣的不说话了,抿着嘴作禁声状。
“你…你…”
苍白的脸上漫上血色,“下去……成何体统……”
呵斥显得虚弱无力,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和害怕。
“我不!”
赵知意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注意到柳庭风的异样,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你给我道歉!说你不是鼻涕虫!”
两人姿势暧昧至极,呼吸交缠,一个羞恼未消,一个惊慌失措,就这么僵在这里。
赵勤一脸沉痛与后怕,拿着瓶瓶罐罐前来探望。
独自掀帐而入:“庭风,伤势如何?”
话音戛然而止。
赵勤如同被施了定身术,僵在帐门口,
他看见自己的应该远在长安的女儿赵知意,居然穿着一身明显不合身、宽大的男子中衣骑跨在柳庭风的身上,
不知女儿家的羞耻居然还要强吻柳庭风,这柳庭风的脸上竟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薄红。
“你们——!”
赵勤的大脑嗡的一声,孤男寡女,深夜帐内,衣衫不整,姿势如此暧昧……这分明是……分明是已有了肌肤之亲,
滔天的怒火瞬间淹没了赵勤!
“混账!!!”
他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帐内响起,猛地几步冲上前。
赵知遇三步并两步也跟着进来,一进来就捂着眼,非礼勿视的又出去了。
赵知意吓得魂飞魄散,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从柳庭风身上滚下来,躲在她的身后,紧紧的抱着她的左臂,脸唰地变得惨白:“爹…爹爹?!”
柳庭风抽不开手臂,索性放弃了,挣扎着想坐起身解释:“姑丈,不是你想的那样!知意她只是……”
“闭嘴!”
赵勤气得浑身发抖,手指颤抖地指着柳庭风,又猛地指向吓得缩成一团的女儿,“你!你竟敢私自离家跑来云州,简直无法无天!还有你!”
他目光如刀割向柳庭风,“庭风我原以为你稳重知礼!你竟……竟如此不知克制!在此地就做出这等……这等苟且之事!你们……你们简直……胡闹!!!”
他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后面的话几乎咬着牙,
“爹……我们没有…..”
赵知意吓得瑟瑟发抖,拽着柳庭风慌忙辩解。
“姑丈,误会了,我也是今天才发现知意跟过来了的……我们清清白白……”
柳庭风也急于解释,却因动作牵动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更加苍白。
赵勤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女儿穿着男人的衣服,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柳庭风还护着女儿,义正言辞的狡辩,
他不听还好,一听更不得了,
狠狠瞪了柳庭风一眼,“你们混账!!!”
他啪的一下放下手里的瓶瓶罐罐,指着两人,“等会长安,庭风孝期一过就来提亲吧。至于你……”
他是恨铁不成钢,还没出嫁就这么倒贴,好歹也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先在庭风这里住下吧,不许乱跑,好好听话。”
军令如山,他是万万不能坏了军纪,叫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跟着胡闹,罔顾纪律,胡作非为。
柳庭风呆坐在床榻上,望着赵勤离开的背影,连赵知遇的一句话也没听下去。
“庭风啊,你别由着我妹妹了,你还伤着呢,忍忍啊!”
刚说完就被赵勤的一巴掌招呼在脑袋上,他揉了揉脑袋,小心翼翼的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