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攥着她手腕的手陡然松了力道。
他怔怔地望着容宁,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眸底的震惊慌乱交织在一起,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忽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猛地暴怒起来,他一把将容宁拽进怀里,死死扣住她纤细腰身,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
“你休想!”
“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他将脸埋在她颈间,呼吸粗重,困兽一般,“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身边!”
容宁被他勒得喘不过气,胸口的钝痛一阵阵传来,她挣脱不开,愤懑阖眸,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落,浸湿了他前襟。
窗外的夜风卷着落叶不断拍打在窗纸上,簌簌地响。
林笙眼底的温情彻底褪尽,只剩下一片阴鸷森冷。
他转头对着门外厉喝一声:“把东西端进来!”一个膀大腰圆的仆妇立刻便端着个乌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只青花瓷碗,碗里暗红色的汤汁冒着热气,一股浓烈的红花气味直冲鼻腔,呛得人喉咙头发紧。
林笙亲自上前,端起那碗红花汤。
他转身,一步步朝容宁走过来。
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她心尖上。
他眸光阴鸷得如同鬼魅,缓步走到她面前。
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哄诱似地,“乖,喝了这碗汤。”
“喝完了,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他抬手,想去抚摸她的脸颊,容宁却猛地偏头躲开。
他眼底的温柔僵了僵,又接着说:“我们还像从前那样,我每日陪你用膳,听你说绣活上的琐事,我会好好疼你爱你,再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他晃了晃碗里的汤,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碗壁打转,浓稠的像极了快要凝固的鲜血。
“赵夕妍已经答应我了,”他的声音里透着难掩的野心,连带着眼神都亮了几分,“她会去向皇上提议,不出三月,我便是赵国的丞相。你不知道,那赵国皇帝就是个没骨头的,根本就是赵夕妍手里的傀儡,搓圆捏扁都由着她。”
“等她怀上我的孩子,”他凑近容宁耳边,语气里满是志在必得的狠厉,“那孩子便会是未来的太子,将来,就是赵国的皇帝。”
“到那时,我便是太上皇,整个赵国都是我的,还有谁能左右我?还有谁能欺辱我们?”
他把碗缓缓递到容宁唇边,那股腥甜的气味逼得她几乎窒息。
“所以宁娘,你肚子里这个孩子,不能出生啊。”他声音陡然冷了下来,没了半分哄劝的意味,“你明白吗?这孩子甚至……甚至都不是我的骨肉。”
“就算退一万步来说,这当真是我的骨肉,那也不能留啊。赵夕妍绝不会允许,她的孩子将来登基,世上竟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啊!”
容宁望着他眼底那疯狂的野心,又看了看他手中的那碗红花汤,唇瓣紧咬。
她忽然就明白了,眼前的这个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暗巷里救她于水火的林笙了。
他的心,早就被权力和欲望啃噬得面目全非。
容宁望着他扭曲的脸色,浑身血液都凉透了,唇瓣颤抖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林笙,你从前......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在清溪村,他会为了护她挡下恶犬,会省下口粮给她买糖糕,他眸底永远是干净的温柔,而不是如今这满眼疯狂的野心。
林笙忽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那笑声破锣般刺耳,癫狂极了。
“我从前的确不是这样!”
他猛地收住笑,抓住容宁的肩膀,指缘狠狠掐进她皮肉,“我甚至抛下了赵国的一切,孤身一人回清溪村去找你!”
“那时我什么都不想要了,什么官位、权势,全是狗屁!”
“我一心只想找到你,宁娘,我想带你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种两亩薄田,再生个胖娃娃,守着你们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他声音陡然哽咽,眼底翻涌着痛苦的怨毒:“可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什么!!”
“我的心都要碎了,宁娘你知道吗?”
“我在村里根本斗不过他,只能带你逃到赵国!”
“我也没想到赵夕妍会拿你逼我就范,”他声嘶力竭,“可事已至此,我不能白白被她折辱啊!我总得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权力!只有权力才能让我不再任人宰割!”
他晃着容宁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志在必得的狂热:“我很快就会是丞相了,甚至是太上皇!”
“你知道太上皇是什么吗?是皇帝的爹,是整个赵国最尊贵的人!”
容宁被他摇得头晕,却猛地嗤笑出声,看他的眸光里尽是鄙夷:“我还真不知道,原来还有以色侍人的太上皇。”
林笙的脸瞬间涨红,牙齿咬得咯咯响,胸口剧烈起伏。
可他终究没发作。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下怒火,语气又软下来,蛊惑似地,“你放心,赵夕妍现在对我言听计从。等她生下孩子,扶孩子登上皇位后,我就设法毒杀了她,再把你接进宫,扶你做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