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没用的废物!”王妃脸色铁青,“顾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拎不清的女儿,穆琰那边伤着这几日,听说连榻都起不来,你倒好,半步也不挪动去探望,连份补品都没送过。”
王妃气恼的直拍手,“你这般不知花心思去笼络,他心里怎会有你?又怎会娶你做正妃?”
“要你有什么用?能指望你点儿什么?!”
顾若兰咬着唇瓣儿,绞着手里的帕子,垂下头去,呐呐地,“可兰儿被您关在屋里抄经,也出不了门呀......”
“还敢顶嘴?!你...咳...咳咳......”王妃气极,一口气儿岔了险些上不来,猛然连声咳嗽起来。
李嬷嬷见状赶紧跑上前来搀扶住王妃,轻轻替她拍着背,“王妃息怒,仔细身子。”
说着看了一眼顾若兰,顾若兰连忙垂下头去,不敢再顶撞。
“你...你若不是我亲侄女......咳咳......”王妃喘息着,抬手指着她鼻尖儿,“我定要寻个死了老婆的老瘸子把你嫁了!”
“兰儿知错了。”顾若兰怯怯抬眸望她。
李嬷嬷赶紧打圆场,扶着王妃坐下,轻声哄着:“王妃快别生气了,仔细头疼,小姐她年轻,许多事情不懂得也是有的,待会儿我去库中挑些好药材,什么人参鹿茸,天才地宝一并捧着,亲自陪着小姐往世子院儿去走一遭去。”
王妃这才稍稍顺了气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还不忘嘱咐李嬷嬷:“你多看着她一点。”
“哎,是。”李嬷嬷连忙应了,“您放心吧。”
李嬷嬷领着顾若兰去挑了好些补品,命小丫鬟们一一捧了,陪在顾若兰身侧,同她一起去了穆琰院儿里。
一路上,顾若兰有些不自在似地,步履迟缓,走一步捱三步,很不情愿。
李嬷嬷看在眼里,叹了口气,劝她:“小姐可上些心吧,你这次险些酿出大祸,王妃娘娘关着你,那可是在保你啊,你可千万别误会了娘娘一片好心。”
顾若兰有些泄气,“我哪里是怪姑母,姑母疼我,我自然是晓得的,只是......”
她叹息一声,“只是那穆琰,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姑母却一个劲儿地要我去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我真是受够了。”
她脚步一顿,索性不往前走了,转身看向李嬷嬷,“这满京城里青年才俊,王公子弟多了去了,我非得嫁他不可吗?”
“再说了,”她撇嘴,“以我们顾家的家世,我就是入宫为妃也做得,非得吊死在他身上么?”
李嬷嬷眼皮子一翻,“那皇上和你姑父差不多大年纪,你愿意啊?”
顾若兰一噎,讪讪地,“那不还有那么多皇子嘛。”
李嬷嬷叹了口气,“我的小姑奶奶哎,你就别闹了,顾家送你来王府,就是因为王妃多年无所出,顾家马上就攀不上北平王府这棵大树啦!”
“若是世子爷娶了别家贵女,等北平王去世,顾家便和王府再也扯不上关系,顾家儿郎中,没有科考中举做官的,岂不眼看着就要衰败了。”
“那我也可以嫁皇子,做皇子妃呀。”
“皇子妃?”李嬷嬷冷笑,“你可知站错了队,选错了皇子,夺嫡时可是会被满门抄斩的?”
顾若兰面上一惊,咬紧了唇瓣儿。
李嬷嬷拉过她的手,轻轻拍了拍,“这北平王世子,手握重兵,以后便是北平王,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谁也动不了,若是你能同他生下嫡子,成为下一任北平王,那北平军......”
“便是顾家的了......”顾若兰怔然道。
李嬷嬷笑了,“小姐聪慧,一点便透。”
“可,为什么......非得是我呢?”顾若兰皱眉,“顾家宗族那么多女儿......”
“你是嫡女!”李嬷嬷不耐烦了,拉住她的手往前走,“这是你的责任!”
顾若兰无法,渐渐失了挣扎的心气儿,只得被她拉拽着往前走去。
好容易到了穆琰院儿门口,李嬷嬷撒开手,回身提过小丫鬟手中的食盒,塞进顾若兰手里,“这是杜仲红参鸡汤,你快送进去吧。”
顾若兰接了食盒,蹙眉望了穆琰房间一眼,深吸了一口气,缓步往院内走去。
她才将将走到廊下,便撞见了容宁捧着换药的托盘从另一头廊角走出来。
第66章呜呜
容宁的厢房和穆琰的房间连着同一条廊道。
她端着托盘才出门,便恰巧与迎面提着食盒走来的顾若兰撞了正着。
两人俱是一愣。
庭院中微风拂动花枝,吹起顾若兰鬓边散落的碎发,她猛然见到容宁,神色有些讪讪地,眸光微闪,冷哼一声,傲然撇过脸去。
容宁瞧见她微微颤抖的指尖,晓得她也正心虚着,懒得同她争什么,便上前一步,将自己手中的托盘往她怀里一塞,淡淡开口,“你来得正好,他该换药了,你去换罢。”
话音未落,已然径自转身而去,连眼角余光都未曾再看她。
顾若兰被她塞了个了趔趄,手里拎着食盒又抱着沉甸甸的托盘,登时气得柳眉倒竖,胸口起伏不定。
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全都使唤到她头上来了,她可是顾家嫡千金,京城有头有脸的高门贵女!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她正欲发作,要砸了手中的托盘,猛然低头,却瞥见手中托盘上整整齐齐叠放着纱布和小药罐儿,心思不由得又转了个弯儿。
换药么...这分明是个能够接近穆琰的好机会......
她于穆琰素来有意,只是这许多年里,无论她如何殷勤讨好,他总冷着一张脸,从不肯对她亲近半分。
但从前他虽不怎么理会她,但也从不曾理会过旁的女人,她心下还稍微好过一些,可如今,他为那乡下女人,竟不顾一切地去顶撞圣上,教她好一番泄气。
原来,他并不是铁板一块,也并不是永远都捂不热的千年寒冰,只是这份炙热,终究不是对着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