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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门前疯世子 第10节(2 / 2)

那人方才的态度,总叫她心惊。

他没发怒,也没质问她,可越是这般沉静,她越吃不准他的心思。

容宁抿唇,不敢再细想,又下了一小把面条自己随意对付了几口,权当填饱了肚子。

饭食无味,咽得她如鲠在喉。

洗净了碗碟,她径直回了自己屋里。

合上门扇,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颓然坐到床沿儿上,背倚着枕头,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

她心下打着鼓,仓皇小兽似地,片刻也不得安宁。

他显然是不信她的。

可他也没有当场揭穿她。

这倒叫她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他当场翻脸,倒也罢了,大不了一股脑地同他说个清楚,可偏偏他不说破,只那么静静地看她,仿佛在冷眼瞧她下一步还能编出些什么谎来。

容宁抬手揉了揉额角,心绪翻涌,实在是说不出的棘手。

她眸光无意中瞥见角落里的竹篮,篮中堆着几块裁好的衣片,正散着线头,歪在那里。

她怔怔望着那几块布料,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终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她起身吹亮火折子,点上灯蜡,罩上灯罩,屋内顿时暖黄一片。

烛光柔和地映在她脸上,她拈起绣花儿针,重新穿线结扣。

银针翻飞,针线在她纤细指间游走,灯下她动作娴熟,眼神却格外认真。

她心中仍是乱的。

她边缝边琢磨着,既然他不肯点破,那她也不必自乱阵脚。

只管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了。

她又不是说谎为恶,只不过是为了护住自己这点薄命罢了。

只要他不开口,她也绝不先松口。

那衣片一寸寸地在她指下拼合,缝线蜿蜒如流水,细密又暗藏了心思。

像极了她如今的处境。

她不敢想那人如今在想什么,更不敢琢磨他记起多少。

那就只好低头缝衣,一针一线,全当缝的是她那条命。

线脚若是歪了,活似她说的谎,缝得整整齐齐,才仿佛她还能多活几天。

次日天刚擦亮,天光尚淡,窗纸上映着一层浅白。

容宁便捧着叠好的一套中衣和一件春衫,打着哈欠推门而出。

晨风扑面,冷得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抱紧了怀中的衣物。

她昨儿熬了个大夜,几乎彻夜未曾合眼,如今眼下隐隐乌青,眸中掩不住地倦意。

布料是她亲自挑的,不贵重,颜色也是素净的青灰色,惟在衣襟边缘舒朗绣了几支修竹暗纹,针脚细腻,随着光影转动,光华流转。

她脚步轻缓,走到柴房门前站定,抬手轻轻扣了扣门板。

“我进来了。”她低声道了一句,像是怕惊着里头的人。

穆琰一早便醒了。

他睡得极浅,昨夜又梦魇连连,额际冷汗涔涔,睡的并不算好。

他坐起身,听得脚步声靠近,眉头微动。

门扇被轻轻推开,阳光从她身后斜斜映进来,裹了她一身暖黄光晕,她怀里抱着一摞衣物,眼下泛着淡淡青影,看上去很疲倦,却强打起精神,朝他浅浅一笑。

“衣裳做好了,”她说着,将怀中衣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他身畔,“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穆琰垂眸,眸光落在那一叠衣衫上。

布料质地普通,却熨帖洁净,衣纹工整,袖口衣襟都收得极细致。那一抹青灰色,落在眼中如山涧冷水,素雅清逸。

他眸色微动。

“你一夜没睡?”他忽然开口,嗓音低哑。

容宁一怔,“也...也不是没睡,寅时略趴了一会儿的。”

她没敢说昨夜自己心里发慌,根本睡不着,索性借着缝衣转移注意。

穆琰垂眸,没有再问。

他抬手缓缓展开那件春衫,将衣襟在指尖翻过,半晌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