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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侦探 第155节(2 / 2)

所以,当麦克斯韦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甚至有一位贵族不怀好意的问他:“先生,我记得您原先是住在伦敦的,也曾经接受了大学的聘任文书,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消失了,有很多人在找你,但始终没有找到,不知道这段时间你都去了哪里呢?”

麦克斯韦一听他说话就知道他的恶毒用意。作为一个学者,潜逃到了其他国家,为别的君王效力,献上了忠诚和心血。这种行为如果放在亨利八世的时候是要被判为叛国罪的。即便是现在,他的答案如果不能让女王陛下满意,也会被驱逐或是囚禁,他的发明自然而然也会被束之高阁。

更不用说,他去的地方是俄罗斯,英国即将与其爆发一场惨烈的大战。

但这位官员忽略了女王陛下对于新科技的追求,以及对现有传信方式的不满,女王陛下只是看向麦克斯韦,“听说你去了俄罗斯?”

“我们受到了一个朋友的邀请,”麦克斯韦并没有愚蠢到将教会与他的龃龉,以及他怀疑自己的兄长一家的死亡与教会有关的事情和盘托出。他虽然是个学者,但也知道君王是种什么样的怪物,你甚至不能认为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还有性别,身份(女儿、妻子和母亲),更不用说所谓的道德和良知了。

“他说他发明了一种非常有趣的传讯方式,但有一些难题需要解决。他给我们的俱乐部写来了信,于是我就和雷霆会的几个主要成员一起去了伊尔库茨克——那是一座繁荣但也崭新的城市,有不少潜心于研究的学者隐居在那里。

在那里我们就那个问题进行了漫长的研究和解析,做了很多实验。不久前才拿出了这么一个成果,原本我们想将它设计的更完善,再送到您的面前。但陛下,我听说英国与俄罗斯即将爆发战争——虽然我们与那位朋友有着深厚的友谊,但这笔友谊还完全抵不上我们对这个国家以及对您的敬爱,所以我们就带着机器回来了。”

“他没有阻止你们吗?”那个贵族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我依旧爱和尊敬着我们的国家和君王。但那位先生可不是。”麦克斯韦冷淡的回答说,“他更像是一个固执透顶的老头,一个纯粹的研究者,他并不热衷于权利,有也从不认为一个凡人的力量能够改变些什么。”

“那他也太过薄情寡义了。毕竟那些战场上的士兵,还是他们俄罗斯人。”贵族尖刻地指出:“他是一个人民意志党人(那时候的革-命者)吗?”这个问题就更危险了,如果说在这时候,被指证为一个俄罗斯间谍或许还只会被流放和驱逐,但一个声称国家和人民不需要君王的革-命党人简直就是女王和贵族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那么您希望看到些什么?我留在俄罗斯,而后将这件可能影响战事的设备奉献给他们的皇帝?”

“你……”

“好了,好了,”女王陛下不耐烦地摆摆手:“在这么紧要的时刻,你突然从俄罗斯回到英国又带来了这么……哦,电报机,就不得不让人心生疑窦。”不过她并不怎么在意,有什么需要在意的,无论是间谍还是革-命党人,这里只有麦克斯韦一个人,只要把他控制起来,他又能如何?

“先生,如果这件东西真的有你说的那么有用。我可以保证你会得到应有的赏赐。”

麦克斯韦沉默着向女王陛下鞠躬,行了一礼。接下来他们这行人分散开,各自占据了三个点,因为他们不但要检验这种电报机的传讯距离,还要检验它的准确度——电线从肯辛顿宫向海德公园的最东面延伸,深夜时公园人烟稀少,一队骑兵扛着电线一路放过去,并不会引来多少好奇的视线,虽然这段路就算绕着长湖走了一圈,依然不足麦克斯韦所说的五十英里,但这只是第二次测试,麦克斯韦拿出来的设备也不大,他们完全可以在行军的时候继续试验。

三个点的主持人分别是女王陛下,首相和科德林顿爵士,这三个人都对这场战争保持着十足的信心,并且利益攸关,不可能为了什么蝇头小利而在演示过程中做什么手脚。

麦克斯韦告诉他们说,五十英里,还是因为他们募集到的资金只能够允许他们制造五十英里以内所需的绝缘电线——橡胶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产物了,但电线是,而且说起电报机,他给弗雷德尼克看的只是一个发报装置。事实上,还有配套的发电设备,发报机,接收机,解码器……

这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设备了,女王陛下已经敏锐地发现,这可以被称为一个新体系,如果电报机被证明有用,就和锅炉制造的蒸汽可以驱动上百种机械那样,电也或许会有更多的用途。

第504章意料外的客人(4)

从肯辛顿宫,而后从长湖与九曲湖绕行,直达威灵顿拱门——海德公园的最东端,虽然还是没有五十英里,但也是一段不容小觑的距离了,女王陛下当然留守在肯辛顿,首相等在长湖(中转点),科德林顿爵士等在威灵顿拱门。

电报机的原理当然由麦克斯韦先生尽量简单地解释了一番,说实话,除了提供的能源从蒸汽变成了电之外,其他的很好理解,科德林顿爵士甚至提到了旗语塔——旗语塔是十七世纪的发明,同样是为了战争的需要,法国皇帝拿破仑对快捷,长距离以及准确的传讯方式提出了需求,于是一个法国人就发明了旗语塔,它是灯塔与旗语的综合体,每座之间都保持着只要拿起望远镜才能望见的距离,高塔顶端悬挂着一个机械臂,机械臂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手持两个旗帜的人,由蒸汽驱动,可以让它做出各种各样的“图形”,每个图形象征着一个字母,另一个塔上的人看到了,就会立即重复摆出一致的图形,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地传下去。

这在当时可以称得上先进,但缺点也是很明显的,第一,耗资巨大;第二,一样很容易出错,尤其是在敌人的领地上你不能确定其中一座塔是否已经被敌人占领;第三,需要晴朗的好天气。

电报机与之相比起来就要隐秘得多,虽然绝缘电线价格不菲,但这只是对几个科学家而言,几百英镑就算是科德林顿爵士而言都不算什么问题。

“请对我说句话,陛下。”麦克斯韦端坐在电报机前,对女王陛下说。

女王稍加斟酌,“荣耀与胜利永远属于大不列颠。”

麦克斯韦立即将这句话抄写在纸条上,在脑中迅速地把它破解为“点,线和空白”,然后敲打按键,迅速地把它发送了出去。

“要多久?”女王问道。

麦克斯韦拿出怀表,“已经到了。”女王闻言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色,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虽然电报传送情报的速度很快,但要佐证却需要一点时间,不过他们早有准备,在首相和科德林顿爵士那里都准备了专人快马。他们那里一接到讯息,就马上写在纸条上由骑士送回——十五分钟后,首相那里的骑士先到了,然后是科德林顿爵士那里的,时间差不多,是因为骑士没必要和电线一样绕远路。

两张纸条上写明了解码器解读出来的那句话以及时间,时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科德林顿爵士那里略晚,是因为他的讯息是从首相那里传出去的——女王站起身来,面带笑容,拿着两张纸条左右看了看,因为差分机传送系统的不够完美而产生的不快一扫而光。

“这个很不错,”她说:“需要多少钱?多少工人?向首相提出来,他会满足你们的一切要求。”她那双越发像是个君王的眼睛向着麦克斯韦一扫:“你会因为你的忠诚获得应有的报偿,完成我交付的工作,无论是科学院中的位置还是爵位,年金,婚事……都只是一桩小事。对了,你说你还有其他同事,让他们回伦敦,无论是之前犯下了怎样的过错,单单这一桩发明,也足以让我宽恕他们。”她笑了笑:“俄罗斯人也在其列。”

麦克斯韦按捺住胸中涌动的情绪,鞠了一躬,“他们并没有犯下过什么罪行,只是一群鬣狗正在不断地追逐着我们。”

女王抬起眼睛来瞥了窗外一眼,她身边无时不刻都有天使与恶魔的守护,但自从那场差点要了她命的分娩后她就对这些非人不是那么相信了——他们守护君王,与君王签订契约,与凡人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为了维持天堂,地狱在人世间的势力,对他们来说,君王就是坐在宝座上的那个人,什么人都可以,对祂们都没什么妨害。

祂们高高在上的宣称不插手世俗权力的更迭真的是因为性情高洁吗?别开玩笑了,只不过人世间对天堂和地狱的限制太大了,祂们无法真正地,永远地降临于此,祂们无法直接统治人类,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借助王权的触须来汲取民众的养分——祂们必须如此宣称,否则的话,人世间的君王难道就不能破釜沉舟吗?

如果单说神灵而不是哪个神灵,女王都能说,神权与王权的争斗也有几千年了,祂们和他们都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个平衡,就像是从针尖上的一个盘子里喝牛奶,你一口我一口,但打翻了盘子就谁也没得喝——为了稳固自己的统治,君王们也会在需要的时候对一些小动作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要知道,迄今为止,教育一向是一桩价值高昂的货物,但凡学者,除了少数幸运儿几乎都出身贵胄,甚至还有国王和公爵的儿子,教会一有动作,就不可能不和王室勾连和交流,一些王室认为“有用”的学者会被态度强硬地保下来,而另外一些要么是被认为“无关紧要”,要么是同样触怒的君王的家伙就会被踢出去填充恶龙的巨口。

而麦克斯韦无疑是“有用的”,女王陛下和弗雷德里克的想法一致——就算是天堂和地狱都不怎么喜欢电又怎么样。祂们或许认为雷霆原本就应该是神明所掌握的权能,人类不该擅自僭越。但是恕她直言,几百年来,教会看不惯的东西太多了。

如果人类真的还要依照过往的教会法,循规蹈矩战战兢兢,不敢越雷池一步。他们现在大概还在挥舞着石块和棍棒打仗,守在衣箱里的几件衣服,每天吃着粗糙的谷物和发臭的肉过日子呢,哪里有现在这种欣欣向荣的文明景象,女王陛下只稍微犹豫了一瞬,就将这些顾虑放下了。

不过她在开口允诺前,又突然转过了一个小念头,“你们的发明就只有这些吗?”

麦克斯韦抬起头来,他想起了那个半恶魔和他说的话——“不止,陛下,不止,有很多,但它现在还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一个婴儿能做什么工作呢?但只要等它长大,它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奥丁或是宙斯。”

“……太夸张了,”女王说:“我们有蒸汽。”

“蒸汽并不是什么新东西,但在古希腊的西罗手中,它只能被用来开门。”

第505章蒸汽枪

南丁格尔女士怎么也没想到,报纸为自己杜撰的那个“提灯女神”的头衔,居然能够在克里米亚战场上名副其实。她已经经过了许多场战争,自以为见过人世间最可怖也是最残酷的地狱,在硝烟弥漫间,在战斗结束后,伤兵们横卧帐篷,到处弥漫着血液与粪便的气味,脂肪溢出,内脏溃烂,那种场景人们不时刻呼唤着上帝的名字根本坚持不下去。

但人类对于残杀同类的手段永远保持着同一种难以描述的热忱与一种近似于歇斯底里的极致——最新,最快和最好,指挥官们瞪大眼睛,而士兵们则双目流泪,他们发了疯似的为敌人的死亡大声叫好,完全不顾自己或许就是死神割走的下一株麦子。

她尝试过躺在单人床上闭上眼睛,但后来却发现自己只要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就是那一幕接着一幕的,血肉飞溅的景象,其程度已经远远超乎了人们对于地狱的想象,或者说地狱都要比它更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