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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侦探 第140节(2 / 2)

爱,怎么可能爱?她今年也只有十五岁,青春少艾,是一朵稚嫩的花骨朵儿,而她父亲为她挑选的丈夫,却是一个年纪快要能做她祖父的人,每晚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都能嗅到她身上腐朽的老人气味,他碰她

的时候,松弛的皮肉,斑点,还有数次罹患梅毒之后留下的瘢痕,每次看到她都几乎要呕吐,她都不知道之前的每一晚自己是怎么过来了。

“即便已经有了他的孩子?”她的母亲低声问道,她知道有些女人会因为自身的母性-爱上腹中的孩子,甚至会转而将这份爱连接到孩子的父亲身上。

“我不知道,妈妈,我很害怕,我怕我会死在产床上!”女儿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扑在母亲的怀里,咬着牙齿,压抑着痛哭。“我受不了,我受不了。我并不觉得那是我的孩子,我只觉得它是一个畸形的肿瘤,在我的肚子里长大,让我感觉非常难受,我吃不下任何东西。我睡不着,也醒不过来,我每天都在遭受它的折磨。它和它的父亲一样,是个恶魔!”

她希望她的母亲能够说我来照顾你,或者是让她回到家里,但她很快就失望了,她的母亲只是低下头,“让我想想,孩子,让我想想。”

毕竟葬礼举行得太过频繁,也会有人生疑的。

在仪式结束,棺木下地后,她找到了她的女婿,和他说,她的女儿身体欠佳,希望能够暂时离开家去某个著名的疗养院休养,她的女婿欣然允诺,作为回报,他得到了岳母一笔不小的投资,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去做他所谓的生意。

她同样死于一个凛冽的早晨,那时候伦敦已经来到了最为寒冷的一个季节。只不过他与他的岳父不一样,他没有安安静静的死在家里,而是死在了一个妓女的公寓里,死在了散乱着脂粉和香水的床榻上,这是一次不名誉的死亡。同样没人提出疑问,他被匆匆下葬,而他年轻的妻子也因为过于痛苦和悲哀而失去了腹中的胎儿。

人们对这位可怜的寡妇充满了怜悯。对于她不再继续丈夫的生意,而将所有的资产全部拍卖,然后和自己的母亲一同隐居到了某个乡下的事情,也觉得可以理解。毕竟女性是脆弱的小动物,她们的思想和理智也不完整,怎么能够要求她们如同男子一般性情坚毅,理智果断呢?

这样的事情同样在上百乃至成千个家庭中发生。但伦敦的人口基数实在是太大了,也不会有人去关心自己的邻居,或者是朋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为人解除烦恼的药水。在女人之间隐秘的流传,她们有时候会在某一处静谧的花园中得到一瓶药水,有的则是在忏悔室的某个角落,还有可能只是一份不知道被谁送来的小礼物,或是混杂在商人送来的日用品里。

它们通常只是一个一掌高的小瓶子,瓶盖用了精美的镀银或者是鎏金工艺,甚至镶嵌着宝石,瓶身上描绘着维纳斯像和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就是女性常用的化妆品或者是香水,拔开盖子闻闻你也能闻到馥郁的花香味和干净的草药香味。你甚至可以尝一尝,它并不苦涩,也不辛辣,只带着一点隐晦的酸味,使用它的人并不全都是有一个野兽般的丈夫,她们也可能只是有个背信弃义的情人,或者是忘恩负义的朋友;也有可能是一个伪装成受害者的施害者所,求的也不过是钱财,或者是资产;也有一些女人,甚至可能只是为了让自己的爱情永远保持在这个美好的瞬间——犹如一朵永不枯萎的玫瑰,好让它永久的保存在心间而使用了这种药水,她们的动机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也因此隐没在了无数的葬礼和眼泪中。

男人们继续在公寓和沙龙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如那个丈夫般人就认为女人没有勇气进行谋杀的论调仍旧大行其道。他们觉得这对于自己来说是一桩非常遥远的事情,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对于妻子来说,就是一个恶魔,就是一头畜生,也没有丝毫改过的意思。

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个社会,这才是婚姻的常态。正人君子并不是没有,但实在是太少了。毕竟人类的天性并不怎么美好,当有一件事情,只要你去做就能获得巨大的收益,相对的,受到的惩罚却是微乎其微,甚至没有的时候,心中的道德和操守也就一文不值了。

这种药水的再度流行。当然瞒不过利维,但对于半恶魔来说,罪恶难道不是一件司空见惯的寻常事是吗?而且女巫的魔药一千年来一直在各个阶层中顺畅的流行着。如果他们不做,半恶魔还要推波助澜,煽风点火,甚至主动撺掇或是怂恿呢。

唯一让他注意到这件事情的可能只有房东太太在抱怨某种原材料的突然短缺和因此从产生的价格飙升,虽然只是一个半魅魔,但大利拉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和里鲁一起学习过魔药的制作。她在伦敦做交际花的时候,这些药物给了她很大的帮助,而在她退出伦敦的交际圈,成为野葡萄公寓的房东后,也没有舍弃这门手艺。毕竟魔药不但是一桩可观的收益,也能够成为武器或者是交换的商品。譬如,她曾经用在利维身上的治疗用魔药。

“缺的是什么?”

“西班牙苍蝇。”大利拉给利维倒了一杯咖啡,然后直接坐在他和报纸之间。

西班牙苍蝇是一种学名为斑蝥的昆虫,翠绿色的小昆虫,是一种制作媚药的主要材料——它能够让男人维持——比较长的一段时间,人们对它们以及产物趋之若鹜,大利拉的大部分产品中当然也绝少不了它的存在。

“那么你是要我去把他揍一顿呢,还是直接把他扔进泰晤士河里?”利维抱着她的腰,免得她跌下去,一边越过她丰腴柔软的肩膀继续看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担心的是有外来的人和我们抢生意。”大利拉说,伦敦当然是个好地方,不但人类喜欢往这儿来,恶魔、精怪也都会群聚于此。之前大利拉也并不是没碰到过想和她抢生意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魔药,主要是外来的家伙总是不太讲规矩,不是有意加重药物的剂量,就是提高价钱,前者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好的后果——顾客死了,后者则会造成供求失衡,人类可比恶魔贪婪得多了。

当他们发现一种货物有价格下降的趋势时,他们不会想,哦,我真走运,他们只会想再等等,它肯定还有下降的空间,结果就是不断的和她讨价还价。如果她接受,他们还甚至还会进一步的将价格往下压。大利拉可受够了这些。

“好吧,我去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利维叹了口气,放下了报纸。

第460章托法娜仙液(3)

即将被利维找麻烦的家伙正在伦敦,他不是一个凡人,也是一个半恶魔。

我们现在都知道,大多数半恶魔都不怎么完美,不是欠缺理智,就是欠缺力量,而这位半恶魔商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后者。据说,当然,没有哪个半恶魔会愚蠢到将自己的来历和出身广而告之——据说他的父亲是美第奇家族的分支,美第奇家族原先是医药发家,所以在纹章上有六个小球代表药丸,但在这个家族成为了整个佛罗伦萨的无冕之王之前,家族业务就从医药转向了金融,不过他们也没有完全地舍弃医药,这项业务被交给了分支中的一个年轻人——文艺复兴时期,这座罪恶的半岛上媚药、毒药和炼金药物大行其道,他因此积攒了好一笔家业,人们都说,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引以为傲的毒药坎特雷拉也来自于他的妙手,只是亚历山大六世既是为了封口,也是为了避免他制造出更精巧的毒药,就将其冠上了“男巫”的罪名——这个年轻人走投无路,只能凭借着一本残破藏书扉页上描述的恶魔真名,阵法与咒语召唤了恶魔……

这是一个看似正统而强力的传说,可惜的是没几个人信——“斑蝥”,是的,他的绰号就是“斑蝥”,他面容丑陋,身材矮小,力量几乎只比普通人强一点点,能够在人世间苟延残喘至今完全是因为“不好吃”——半恶魔的血液有腐蚀性,对凡人来说是剧毒,皮肉坚韧犹如硬革,内脏即便离开身体也能够保持一段时间的活性,一些恶魔的心脏或是肝脏,如果是被整个儿吞下甚至能够反过来占据对方的身体,继承了更多恶魔之血或是濒临彻底堕落的半恶魔也可以如恶魔那样昆虫化,火焰化——而斑蝥的身体……

他曾经创造了只剩下了半个头颅依然存活的记录,而那个吃了他的恶魔曾经说过自己无所不吃,恶魔也确实不会在乎口味——祂们自己都能化作蛤蟆和蛆虫,但祂越吃,越恶心,对于恶魔来说也算是种新鲜的感受了……因为这家伙吃起来简直就是芹菜之对于人类——恶魔用来消化他的力量还不足以他提供的……

得不偿失的恶魔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总之,这家伙凭借着这份叫人啼笑皆非的能力成功地存活到了现在,他又非常地擅长调配药剂与培养药剂所需要用的植物和动物,最近的五十年他手中最著名的货物当然是斑蝥,这种碧蓝色的小甲虫原先只能由人类从野外采集,但就在某一天,这个“难吃”的半恶魔竟然研究出了在温室养殖斑蝥的技术,立即从受人嘲笑的鸡肋一跃成为了女巫、炼金术士,半恶魔与恶魔甚至精怪们最欢迎的供应商——比起毒药,炼金药物,能够让男人雄风长存的媚药才是需求量最大的魔药。

“斑蝥”也由此得到了一个“长期契约”,一个可以在人世间行走的正式身份,还有在伦敦西堤区的一座宅邸,宅邸不大但有着一个三倍于居住面积的温室,温室里没有常见的花卉,果木,只有大量的豆子藤,里面有数以万计的斑蝥在飞舞,爬行和交配。

也有人或是半恶魔试图效仿,但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无法成功,只能说,“斑蝥”的成功可能来自于他在地狱的血亲。

需要说明一点的是,利维并没有打算去和“斑蝥”和和气气,有商有量地坐下来说话,这是人类的行为,地狱里爬出来的杂种只会看力量说话,没有被拧断脖子或是被扯出肠子,“斑蝥”只会以为利维是个可以讨价还价的“好人儿”。

对于半恶魔来说,这件事情简直就是一个工作之余的小消遣,鉴于他之前才做了一桩要命的事儿——他把一个天堂和地狱都要弄死的家伙改头换面送去了俄罗斯——万幸的是,或许是因为普尔弗马赫医生之前不那么有名,与另一个世界也没有直接关系,他的灵魂上没有烙印,也没有立即要下地狱的罪孽,或是立即得上天堂的功德……

只希望他不要突然死了然后又被某个多事的恶魔注意到……

利维迅速地将这个可能抛在脑后,他乘着月色在阴影里潜行,犹如水流和微风,不多时就看见了在暗蓝色的天光中闪烁的三角形屋顶,半恶魔习惯性地轻轻吸气,嗅闻着空气中的味道,然后惊讶地睁开眼睛——他嗅到了什么?

只听轰隆一声,一个圆球形状的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温室——不是靠双腿或是翅膀,也不是进行了昆虫化——而是如同一个哑铃一样,被大力投出,砸穿了温室的屋顶,飞向半空,利维不假思索,高高跳起,就像是一个心有灵犀的密友那样,牢牢地将被投出的“东西”一把抓住,提在手里。

他提着“东西”,也就是被扔出来的“斑蝥”,越过树篱,踏进草木茂密的庭院,走向正从温室里走出来的圣博德修道院院长——约拿。

“好久不见,”利维喜悦地打了个招呼:“我的鸽子朋友。”

“我不是鸽子也不是你的朋友,恶魔,”约拿神情严肃地说道:“把他给我。”

“他就在这里,”利维举手:“但你得先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来找这个家伙干什么?”难道这只纯洁的小鸽子也终于到了该发情的时候了?不过凭借着他的外貌和身材,什么样的男人和女人才能不屈服于他的白袍下?

约拿犹豫了一下:“我想要他的买家名单。”

利维给了他一个“朋友你很大胆”的眼神,“‘斑蝥’的买家分布区域很广,从最高到最低,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都有,你或许只是想要一份名单,但你也该知道有些人总是会将事情想得很复杂,有些恶魔也异常警觉,你只是匆匆一瞥,但他们肯定会防范于未然。”

约拿不得不承认半恶魔说的有几分道理,“……但我既然已经知晓了,就没法置之不理。”

“和我说说,”利维说:“然后我去和北岩勋爵或是威廉.兰姆,又或是弗雷德里克说说,总比你一个人横冲直撞来得好。”

第461章托法娜仙液(4)

约拿发现,只要他遇上了利维,无论什么事情,重要与否,最终的结果总是会往半恶魔所希望的方向走。他也曾经为此担忧过,但他很快想起老师曾经教导他说,恶魔的舌头总共有七股,每一股都能够如鹦鹉般的灵巧,在漫长的修道生涯中,一名修士遇到恶魔后被误导,蛊惑,诱骗,甚至于胁迫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