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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侦探 第120节(2 / 2)

当然,现在古董镜子已经不值那个价钱了,但它也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底蕴。

除此之外,就是这里的每一件家具,床榻,矮桌,长榻,三角柜……都用了紫檀木与罕见的金丝木。据说金丝木是一种被远东人狂热推崇,并且追逐的稀有木材——但就算不是远东人,也没有厌恶这种材质的可能,它太美了,如果一定要找一种类似于金属的木料,除了它之外别无可选,这种木头的每一寸都能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是晨光中流动的泉水,说不出的富丽堂皇,令人向往。

当然,在梅森先生真正的成为这个宅邸的主人之前,他对这个房间可没什么好感。他一旦被招进这个房间,不是受到训斥,就是遭到羞辱,要么就是催促他尽快再和妻子生下更多的孩子来——生下更多的孩子,现在想来是生下更多的怪物吧。

他不知道乔慕利家族想要用这些人来做什么,但他可以确定的是,他们的目的必然充满了邪恶与亵渎。他推动轮椅挪到写字台前,从写字台的暗抽屉里面抽出了一个木头十字架,这个十字架看上去不显眼,却是他花了一大笔钱,从亚西西的圣方济各修道院求取来的。

据说他曾经是圣方济各手中所持木杖的一段,他无法知道它的真假,但他可以确定当他把它捧到嘴边的时候,他的心中就充满了无边的安宁,“再等等。”他对自己说,“噩梦很快要过去了。”

第403章吸血鬼(7)

老乔又在红桥的彼端看见了那个小女仆,他对这个女孩印象深刻,不单单是她又可爱又娇小,完全不像是惠特比的那些女人,还因为他身上那股说不出的劲儿,不,你不能说她落落大方,应该说——应该说……老乔只是一个马车夫,虽然上过主日学校,但词汇量匮乏得就像是乞丐盘子里的硬币,即便他仔仔细细地搜罗了一番,也只能说——就是带着那种肆无忌惮的味儿,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她坐在红桥的护栏上,面朝着奔腾不休的埃克斯河和灰蓝色的大海,两只小脚快快活活的拍打着栏杆的横档和支撑角,叫人一看就不免一阵心惊胆战。若是从这里掉下去,就会被湍急的河水直接冲进大海里,连援救的机会都没有,老乔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策动马车来到了她身边,他高高的坐在车夫座位上,向她俯下身。

“您好,小姐,”他说,“您今天还需要马车吗?”小女仆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虽然之前他和这位已经有过一天的接触,但近距离看到这张面孔,老乔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说起来,这个小女仆的穿着打扮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除了与人们想象中的女仆着装略有些相反——她总是穿着浅色的长裙,却带着黑色的软帽和围裙,她的头发和眼睛都是褐色的,却因为寻常的颜色与精致的形状,丰润的色泽造成的反差,更有一种惊心动魄,极具冲击力的美。

“不,先生,今天我不用马车。”老乔踌躇了,上次他从红桥这里带走了这个小女仆,让那群浪荡子弟的打算落了空。他们之中的头儿还曾经特意来警告过老乔,叫他不要坏了他们的好事,老乔确实还有点良心,但他也有父母妻子和孩子,何况这份美丽并不属于她,他无需为之牺牲。

但想到那三枚亮闪闪的大先令,他还是低声说道,“我觉得您还是用一用马车吧,无论你要到哪里去,老乔都尽可以为你效劳。如果不是什么紧要的事,你也应该待在老宅里,这几天都不要出来,或者去向你的主人诉诉苦,让他配一个男仆跟着你。”话已至此,老乔可以说是仁至义尽,至少他是这么觉得的。

但今天的小女仆似乎根本没有领会到这份难得的好意,她冷淡的嗯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继续坐在栏杆上,遥望着远方,这下子就连老乔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气恼,他在心里呸了一声,也骄傲地昂起了头,“驾!”,那匹温顺高大的夏尔马立刻就迈开了步子。

马车从利维的身边驶过,很快就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里。几分钟后,小女仆似乎终于看够了这片千百年来都不会改变的景色。以一个男性才有的粗鲁姿势从桥梁上翻了下来,落在桥面上。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要到什么地方去玩,让那些浪荡子弟们松了口气的是,她没将老乔的提醒放在心上——虽然他们之前也已经看见了老乔那张气愤的脸,猜到他好心大概率没好报——他们对老乔还是有些不满,因为他显然又想要去做那个女仆的生意,但等着他识趣的走了,他们又得意洋洋起来。

乔慕利家族老宅中新来的小女仆早就成为了他们看中的目标——一些消息还是从东边的山崖上传下来的,可能来自于某个嫉妒的女仆或是某个失望的男仆,这不要紧。让他们满意的是,这个女仆只有一个寒酸的女主人,他们从伦敦千里迢迢而来。在当地,除了梅森先生之外没有认识的人,而他的主人居然还是一个护士。天啦,在惠特比,就算是最穷困的家庭,也不会让自己女儿去做护士。你不能说每个护士都是娼妓,但要说每两个护士当中必然有一个娼妓那谁也不会怀疑。

一个护士的女仆能够高贵到哪里去呢?虽然他们说,护士对这个女仆相当纵容,甚至他们怀疑这两个女人可能有一定的暧昧关系,但一个从事卑微职业的女人又有什么办法能可以找到一个自己偷偷跑出来玩儿的女孩呢?

他们已经计划好了,等到这个小女仆在离开老宅的时候,他们就要去跟踪她,然后设法抓住这只活泼的小兔子,他们会把她关在一个屋子里,轮流享用,等到厌倦了,就把她卖到更远处的某座妓院里,只要他们和老鸨说明这个家伙的来历,老鸨就会把她看得紧紧的,叫她逃也逃不出去,也无法向其他人申诉。

不过就算申诉了,谁又会相信一个妓女的话呢。

他们看着那个小女仆走出了红桥,她先是走过了机车车站,在人们的注视下穿过一个小广场,而后走向新城的深处,跟着她的人几乎无法控制的浮想联翩起来——他们紧紧的盯着她的面孔,胸部和掩盖在裙子下的臀部,幻想着那里有多么的细嫩,雪白,富有弹性,他们几乎是急不可待的发出了喘息声,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跟着这个小女仆走进了一处僻静的巷道,或者对于他们来说,正合其意。

一处偏僻的巷子,面对着巷子的木窗都紧闭着。就算有人突然想要打开窗,透透气,看到他们正在作恶,也会聪明关上窗,免得打搅了这些恶徒的兴致。

这种事情在一些封闭的小城,村镇里就很罕见,当然,那里也有恶人,但那里的人几百年来住在一起,相互联姻,每个人都认识和了解对方,如果他们发现有人在作恶,受害者肯定是他们认识的朋友或者是亲眷,他们绝对不会轻饶了这个家伙。

但惠特比的外来人口已经超过了本地人,人员流动性很大,数量也很惊人。其中的一些人就如梅森先生曾经咒骂过的那样,他们的先辈就是海盗,即便已经离开了血腥的船只,在这里宁静地度过了好几代,男人和女人的血管中依然流着邪恶与残虐的黑水,他们教导自己的孩子不是用棍棒,而是用鞭子和刀剑。他们会用深入血肉的痛楚来告诉孩子们,一个弱者,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都是理所当然的。

这些人组成的帮派,甚至要比东区的帮派,更让人觉得无处着手,难以对付。因为他们的家庭可能就是惠特比随处可见的,普通普通通的一户人家,他们住在毫不起眼的小房子里,父亲和母亲甚至于祖父母都有正当的职业,他们自己也有,而且他们的师傅和老板还会信誓旦旦地说,他们都是勤快老实的好小伙子。

若是有治安官找到他们,他们就是最循规蹈矩,安分守己的善良民众。但在私下里,他们无恶不做,而且他们聪明的只将矛头对准那些外来人,而不是惠特比的本地人,尤其是那些没什么依仗的陌生人。

最叫人恶心的是,他们可以随意的残害外来人。但如果外来人反抗了,甚至于杀了他们之中的某人,那么他们的父母,亲戚好友就会哭哭啼啼吵吵闹闹的,将他围起来,要求治安官将他绞死,如果对方是个治安官也惹不起的家伙——别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在离开惠特比之前他们也要提防着被打闷棍。惠特比的新城外就是奔腾不息的挨克斯河,只要站在红桥上,将尸体往下一丢,河水就会立即将尸体带向大海,就算是最聪明的人,也难以找到痕迹。

没有尸体怎么追究呢?怎么能证明这个人不是离开惠特比,去了什么别的地方,而是被杀死了呢?就算事情到了最糟糕的地步,他们也有最后的退路,那就是跑到海上去,这里的人和海盗船保持着一定的关系,必要的时候,他们就会被送出去,成为海盗船上的新血。

利维走到巷子里的时候,发现巷子的出口也已经有好几个人守在那里,他平静地站住,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那些人不再掩饰,面带着恶劣的笑容慢悠悠地围过来,他们懒得和他说什么话,确实,也没什么必要,难道一个小女孩还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吗?

为首的年轻暴徒是这么想的。他看到小女仆将篮子放在了一旁凌乱堆砌起来的木箱上,提起黑色的毛呢围裙,大脑中掠过一个非常符合现在状况的想法——他以为,这个已经落入罗网的猎物企图用自己的身体贿赂他们——这着实是个幼稚可笑的做法,他一边遗憾这个女仆不但不是一个处女,还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娼妇,一边冲动了起来,他将手伸向自己的裤带……

但这股冲动在他再次看向可爱的小女仆时骤然消失了。他们的猎物张开了嘴,她似乎在笑,又像是在狩猎之前张开口腔与鼻腔感知空气中的味道——就像是那些狮子和老虎们所做的那样。在她口中闪烁的并不是他们经常看到那种整整齐齐或是有些凌乱,但也能算得上是贝壳般的小牙齿,而是如同鲨鱼牙,惠特比人最熟悉的牙齿之一。

三角形的,向内弯曲的,带着锯齿的,因为鲨鱼的牙齿终身可换,持续不断更新,所以在砂砾和大鱼的皮肉里很容易找到这种东西,在小时候,谁能说没玩过几次鲨鱼牙?

他只觉得脑中轰得一响,被欲望所压制的本能终于浮限的上来,但太晚了,利维扑了上去。

第404章吸血鬼(8)

距离利维最近的那个人立即举起双手挡住自己的面孔和喉咙,这完全就是人类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行为。但事实上,他只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冲倒,他的后脑勺撞在坚硬的路面上,顿时一阵眼冒金星。

他听到了一声难以形容的低沉的咆哮,它滚滚而来,仿佛从地下最深处溢出,却只限于这条巷道,他做不出任何反应,抵抗也好,挣扎也好,呼救也好——他将希望寄托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身上——他倒没指望他们能够冒着危险来救他。

但只要有一个人跑出去告诉他们的父母,他们的父母就会拿着枪和刀赶过来,将这个胆大妄为的外地人活活打死。但他竭力睁开双眼,去寻找那些朋友的时候,却发现无论是他身前的那些,还是他身后的那些,都只呆呆的站着一动不动,他气得想要大骂这些没用的家伙,却又发觉自己根本无法鼓起胸膛,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惠特里是一座海边城市,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人,并不懂得与自己的天敌面对面时所产生的那种“僵直”现象。就像是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会一动不动,人类和动物在遇见猛兽的时候,也会产生头脑空白,无法动弹的现象。

有些时候他们甚至不需要看见,或者是被袭击,只需要猛兽发出一声吼叫,也能起到同样的效用。

惠特比的周围没有森林,也没有平原。这里的人除非随船出海,不然一辈子也碰不到熊或者老虎这些东西,当然也就没有了被猛兽的一声嘶吼定在原地的经历,但利维有过很多次。虽然作为一个半恶魔,普通的猛兽对他而言顶多只能说是一顿味道奇特的美餐,或者是一张丰厚的皮毛,但他早就从这些生物身上学会了如何利用这种可以激起人类本能的能力,巷子里的人除了他已经超过了十个,虽然半恶魔动作迅速,但他们距离人声鼎沸的广场和街道也只有咫尺之遥,他或许可以做到,但有更简单的方法为什么不用呢。

他首先一击击倒了当中的那个头儿,也就是这些半大孩子们的首领,接着发出了一声令人胆寒的吼叫声,逼迫他们的身体关闭了大部分“机能”,让他们只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什么都不做,这段时间并不长,可能只有几秒钟,但已经足够利维击倒每个人。

对于这些一早就将他看作了猎物的家伙们,半恶魔没有一丝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他们的皮肤被撕裂,肌肉被粉碎,骨头被敲断。

在巷子外经过了一个人,他仿佛听见了一些响动,在他转身朝这里看过来的时候,利维已经在巷子的前后各画上两个倒六角形的符号。在符号外写上了一个恶魔的真名,这个举措并没有多大的威力,但在妨碍凡人的感知上有着出其不意的妙用。

那个人左右张望了一会,看向黑黝黝的巷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敢走进去。

利维做完了这一切,缓步回到这些人的身边时,这些人的首领已经从之前的混沌中勉强清醒了一些,凭借着祖先的血性与本身的残暴,他咬牙切齿盯着利维,怪物!他在心中喊道,一只怪物!他不知道这个怪物要将他们怎么样,但就算是他将他们全部杀死在这里,他的父母也一定会为他报仇的——他对这点毫不怀疑。

“先生,这可不太好”一个声音突然在利维的身后响起,利维眼看着那个年轻人的脸上猛地浮现出了一阵说不出的狂喜,好似看到了一个前来拯救他们的圣人,他挑起眉毛,转过身去。

来人正是他所想的那一位。

“您好啊,卓库勒先生。”利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