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欲雪笑了半天,在姻缘树的不解、沉默中,随意拉了一个看他看呆了的人,问道:“这位兄台,问你个事。”
这人回过神,轻咳一声,道:“你说。”
卫欲雪真诚发问:“兄弟,你相信谢饮无心悦他徒弟卫欲雪吗?”
“你相信闻离尘心悦他师弟吗?”
“你相信姜恒殊心悦他挚友吗?”
这位仁兄……姑且称他为路人甲。
路人甲听到卫欲雪的三问,呆住,眉头拧紧,随后难以置信:“不是兄弟,你这个问题,真的是……嗯……”
“这么说吧,仙尊修无情道——不可能,闻掌门不近人情——不可能,至于姜恒殊,他们都好了十几年了,要是心悦不早在一起了。”
路人甲:“这个问题能出现,就是个奇葩了。”
卫欲雪重重点头:“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认为的。”
“你还是委婉了。要我说,谢饮无修无情道,断情绝爱,毫无私欲。闻离尘只喜欢他那堆字画,整天就是写写画画,谁都不愿意搭理,他对人没丁点兴趣,爱的是死物。姜恒殊啊,他和挚友同吃同住,真有断袖的癖好,早滚一起了!”
姻缘树:“……”
卫欲雪和这位被他拉来的路人甲,一起笑了一会儿,拍拍肩膀把人送走了。
姻缘树:“……你应当知晓,我修行千年,享人间供奉,姻缘之事,绝非乱说。”
卫欲雪收敛了笑容,也正色几分:“树啊,那你有几分把握?”
姻缘树沉吟片刻:“九分。”
卫欲雪拍了拍姻缘树,语重心长道:“他们心悦我这件事,应当是剩下那一分了。你们姻缘树,所说的姻缘之事,靠的是感应天道,可你被灵火烧伤,重伤刚愈,神魂不稳,还需要修养,感应要用神魂,感知出的姻缘之事,或许有些偏差。”
“不过,”卫欲雪靠着树枝,笑意狡黠,“要是真感知出了你说的那几人的道侣,可千万要第一个告诉我。”
“到时候我带一汪灵水回来给你,如何?”
“好。”姻缘树一口答应下来,又道,“假如我言中了,我要你带他们来,在我的树枝上挂木牌,再来助我,让全仙洲知晓,你们之间的心意,可让千年姻缘树开花。”
姻缘树年岁越久,开花越难。眼前这株千年,要它开花,难上加难,那心意,恐怕比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不知难上多少。
卫欲雪应得干脆:“一言为定!”
姻缘树:“一言为定。”
卫欲雪的手,和树枝一击,成对的木牌当啷作响。
卫欲雪放下手,可嘴角却放不下来,他这种眼神,把树看得仿佛有无数蚂蚁在身上爬。
不过它眼前这位话多,不待他问,已然靠着树枝,散散漫漫开口了。
“有一件事,还是应当告诉你。”卫欲雪道。
姻缘树:“什么事?”
卫欲雪诚恳道:“我不是断袖,也不好龙阳。‘女儿是水做的骨肉’,我心悦的,必然是那水一般的人。”
“这花,你是开不了的。不过,能得一汪清泉,也是不亏。”
说完,卫欲雪帮姻缘树稳了一下神魂,挥挥手走了。
扎起的高马尾下摆,还有发冠上垂下的发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姻缘树抖了一下繁茂的叶片,却心道:“那可未必。”
它可不像某位,话这么多,所以有的话是没说的。
那余下的一成,是不可窥探的混沌状态,死意幽沉,代表生离死别,可死意之上,却被森严的天道压制。
***
仙舟客舱,卫欲雪盘膝闭目。识海之内,他的元神手里,把玩一个琉璃碎片似的东西——这就是姻缘树给他的。
姻缘树交给他,说这东西是某一夜掉到姻缘树的树枝上,和他有缘,故而交给他。
卫欲雪用神识探了一圈,发现这是近似法则的东西,可以供他驱使,他留下一缕神识,和这玩意绑定在一起。
不过它似乎坏了很久,连上他的神识后,正在进行自我修补,无论卫欲雪怎么戳它,都没有反应。
即便如此,卫欲雪也相当满意了,很宝贝这个琉璃碎片。
这是因为,这个东西,目前来看,与法则相关,必然对他修行有益,相当于增加他底牌。
想到此,卫欲雪不由得叹息一声。
他可太难了。
一个仙尊师尊,第一宗掌门师兄,药谷未来的少主,他要是太废物,完全都要被这三个人的光芒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