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序舟不再接着这个话题,他的手轻轻捏了捏叶浔的后脖:“吃饭吧,我煮了粥。”
叶浔抬起头,看向餐桌。
粥仍在厨房里用小火煨着,餐桌上有一束开得灿烂的向日葵,阳光漫延,照得桌角很亮,花很漂亮。
日子恍恍惚惚间,又回到了他们同居的时光。
他离开了江序舟的怀抱,叹了口气。
算了,就再多陪江序舟一下吧。
他扶着墙壁起身,见江序舟走到厨房,自己也跟了过去。
厨房里全是粥的香味,江序舟打开盖子。
白色的粥面上浮着些许肉沫,以及黑色的皮蛋。
是叶浔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
江序舟关了火,盛出来半碗,叶浔伸手想去接,却被那人绕开。
“烫手,你去餐桌旁坐着。”江序舟说,“我端过去。”
叶浔没有过多否认。
反正江序舟愿意去做,就让他做去吧。
他看着江序舟变魔术般,不断从厨房端出各种早餐,忍不住笑了:“这么多,怎么吃的完?”
“你选你喜欢吃的吃吧。”江序舟端出来一笼小笼包,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
叶浔瞧见整个桌子上只有自己一个碗,皱眉看着对面的人问:“你的呢?你不吃吗?”
“昨晚吃多了,现在还不饿。”
“多少吃点,你还要吃药。”
“好,那我先去洗漱。”
江序舟起身上楼,去了主卧的卫生间。
叶浔虽然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不去一楼的客卫,但倒也没多问。
他放下筷子,打算等江序舟下来一起吃。
而此时,江序舟正双手撑在洗手池边,垂着头,静静地看着鲜红的血顺着洁白的池壁,慢慢滑进下水道。
洗漱是骗叶浔的,实际上是他真的忍不住了。
这段时间一直断断续续地咳血,晚上呼吸困难的症状在延长,本身就不好的睡眠,现在更加所剩无几。
还有他的胃……
胃溃疡又犯了。
江序舟顿了许久,抬手开了水龙头。
水冲淡了鲜血,尽数流走。
如同他的生命。
大概,到了秋天自己就会离开吧。
秋天,也算是个不错的季节。
他和叶浔就是在秋天遇见的。
同一个季节遇见,又同一个季节分别。
有始有终,倒也成了一种呼应。
江序舟简单地洗了把脸,从镜子后面的柜子里取出药吃下。
其实,把药放在这里并不安全,叶浔迟早会发现药又多了几种。
不过,都无所谓了。
等他重新恨上自己,自然就不会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江序舟想。
为了避免衣服上带有的血腥味会引起叶浔的注意,他换了套简单的睡衣,准备回到餐桌前。
叶浔正在摆弄向日葵,并且试图从花蕊里抠出瓜子,桌面上的饭一口没动,时不时飘起一微缕蒸汽。
江序舟停住脚步,站在楼梯上静静地看他。
好似一种无声的告别。
与叶浔告别,与世界告别。
餐桌旁的人仿扣下来几粒瓜子,放在手心里。
楼梯上的人露出浅浅的笑容。
叶浔心灵感应似的,回头仰起:“你怎么那么久?”
“顺便上了个厕所。”江序舟答道。
他走到桌边,看见自己那边放了一碗盛好的粥,以及一双筷子,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
叶浔这么对他,他有点不舍得放手了。
对面的人见他坐下,果断将自己碗里的粥和他的粥换了一下:“这碗凉了,你吃吧。”
说是凉了,其实温度刚好,温热的粥下肚,冰凉的胃缓和了些许。
叶浔吃饭很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两碗粥,以及一笼小笼包和蒸饺,顺带一个包子,他站起身,熟练地拉开餐边柜,拿出许久没有用的药盒:“你的药在哪里?”
这是曾经的他做过成千上万次的动作——
每周帮江序舟配好早中晚的药。
“不用了,在公司。”江序舟顺口答道。
叶浔皱了皱眉:“你顿顿要吃的药,你放在公司?”
“说吧,到底在哪里?”他估计江序舟又想隐瞒自己病情,“你的病我都知道了,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