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表弟正在为先生录文件,坐在工作台后面。
宫威进来时没注意到他的存在,踩着高跟鞋直奔露台。
“我说什么来着!”宫威脸色难看至极,看见宫学祈直接发飙,“你偏偏招惹林遇东,他要是跟你动真格的,庄园里这几个老胳膊老腿哪个能阻止他。”
宫学祈刚睡醒,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道:“廖姐告诉你的吧。”
“廖姐被吓傻了,形容他像一头野兽,要吃人的,”宫威的音量稍稍降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怎么回事,他为什么来这里,有没有伤到你。”
宫学祈用掌心摩挲心窝,神情有些恍惚:“我倒希望他动点真格的。”
宫威的丹凤眼快速眨动两下,“真行,你在引火烧身。”
“姑姑,我才是火,”宫学祈笑得机灵又诡秘,目光移到宫威身后的地方,“看见那束花了吗?林遇东送的。”
宫威回头看,好大一捧玫瑰,不禁冷笑:“一束花而已,你就原谅他了?”
“肯定不行,”宫学祈缓缓摇头,语调像猫爪拨弄般漫不经心,“他对我那么凶,我心里终究是不舒服的。”
“要我说,到此为止,”宫威做个干脆利落的手势,“你已经把他惹毛了,不如这样,我来安排饭局,问问他的意思。”
宫学祈当即皱眉:“姑姑,我和他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慢吞吞地说完,他起抬眸。
视线蜿蜒如毒蛇信子,泛着无机质的冷光。
他在警告她。
宫威感到左右为难:“阿祈,我不希望你和他有牵扯,他真的会伤到你。”
“姑姑不止是怕我受伤,也害怕得罪林遇东吧。”宫学祈冷笑着戳破,又玩味地打趣,“他有那么可怕吗?我觉得还好,他的胸膛很硬,不代表心也跟石头一样硬。”
姑姑有点尴尬:“得了吧,他根本就没心。”
“有,我听到心跳了。”
“.....”
宫威无可奈何,“在我这里,他的缺点比优点醒目,还是那句话,不是什么好人,你再招惹他,他指定变本加厉的报复你。”
宫学祈敲了敲轮椅轮毂,嘴角冷笑加深:“他是第一个动我轮椅的人,我也不会放过他。”
姑姑走了,带着失败与忐忑。
一直装死的程应岭全都听到了。
他宁可去洗耳朵!
什么报复?
什么叫不是好人?
这是他不花钱就能听到的吗?
宫学祈可没打算饶了他,声音从露台飘过来:“表弟。”
程应岭前去复命,低头哈腰的,一脸无辜与无知。
宫学祈直言道:“你大哥来过。”
“什么时候?”程应岭表示很惊讶,“我怎么没看见。”
宫学祈瞪一眼:“别学你大哥装傻,差远了。”
程应岭沮丧地挠挠头,“宫先生,我真的不知道。”
宫学祈懒得听狡辩,不容置疑地下令:“棋盘拿来,咱俩下几盘。”
表弟应声,转身往外走。
宫学祈又道:“要是输了,就把你大哥乱扔的两个烟蒂吃嘴里。”
第19章
这时候,宫学祈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黑金色,坐在轮椅里等下一个流程。
本来他们在正经地下棋,棋艺都半斤八两,还没分胜负呢,宫学祈忽然冒出一句:“我们私奔吧。”
表弟当场被砸晕乎,好半天才找回意识。
宫学祈逗他:“带我出去,哪里都行,逃课,私奔,偷情..你喜欢哪种活法,我们就玩哪一种。”
末了,宫学祈向棋盘投去一个埋怨的眼神,任性地嘀咕:“反正我不想下棋..”
看得出来,他对围棋真的没兴趣,不爱费脑子,记忆力也就那么回事,他性格上的所有特征都与围棋相悖。
表弟在那一栏选项中,选了个最稳妥的活法:“师生。”
宫学祈意味深长地挑眉:“玩的还挺花。”
“...我是认真的。”
“谁要你认真了,我最讨厌认真。”
还好闻真不叫认真。
...
他们晚上出门,正好赶在天擦黑的时间。
宫学祈穿了件缀有金孔雀刺绣的长袍,外面套了一件长款大衣,坐在宽大气派的轮椅中,仿佛是古典画里帝王世家的人物。
皎白的月光披在他身上,照得他隐隐生辉。
程应岭看着这位泛光的‘老师’,微微俯身,不知如何下手。
宫学祈调整了坐姿,等半天也没动静,不由皱眉:“我很重吗?”
“当然不是,”程应岭琢磨着怎么把人抱起来,“宫先生,我怕自己粗手粗脚的碰坏你,要不我去叫陈管家。”
“你当我是瓷娃娃?”宫学祈心生不悦,很快变了语调,“哦..你暗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