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看了我一会儿,对我笑了笑,就移开了视线。嘉宾颁完奖,我也就跟着队伍下台去了,和张冼民的接触时间不超过两分钟。”
——没想到就是这短短的两分钟,恶魔的獠牙伸展而出,紧紧地攀咬住了这个单纯不谙世事的女孩儿。
“活动结束之后,我走到场馆外面,恰好我妈妈给我打来电话。她指责我为什么不接电话,又不断地质问我有没有认真学习、积极参加各种比赛,有没有和老师打好关系、抓紧各种机会,又说学医要提前打算、考研、考博,一刻也不能放松……我当时站了四五个小时,累极了,开学那会儿又看到周围的都是人中龙凤,而我只是一个从小县城出来的普通人,心理压力很大。”徐诗莹的声音低低的,泪水在她眼里打转,“于是我就忽然爆发了,和我妈吼了几句,说自己没关系没钱,没有积淀没有见识,连生活费都吃紧,还要攒钱给弟弟妹妹买书,没等她说一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其实我说完就后悔了,只是那个时候心情未平,又觉得非常委屈。就在这时,有一只手从后面拍了拍我。”
“我回头,看见张冼民诚恳而忧心地看着我。他看起来是准备离开,见我满脸泪水又狼狈地去擦的样子,没有多说,只是问旁边的助理要了包纸巾,塞到我手里,说,别担心,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对我安慰地笑了笑,挥手走了。”
闻过无声地吐出一股浊气,眉宇冷肃。
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就是张冼民这样的人。
可能就在那时,徐诗莹,这个面容姣好、家境困难、单纯漂亮的姑娘,就已经变成了张冼民的猎物。
——但除非契约双方彼此自愿,否则契约无法达成。
为什么徐诗莹,这个坚定早慧的姑娘,会和张冼民契约呢?
第28章契约
“这个小插曲只是生活中再普通不过的一部分,我很快就把它抛在脑后。大概四五天后,我们学院发布了一条兼职通知:做家教,三百五十块钱一节课,还能加志愿学分。这报酬对于本科生来说非常不错。我看了看招聘条件,和我自己相当吻合,于是就去投递简历,面试完之后就过了,加上了家长的微信,约好了时间,周六早上就去上课。”
“我到了学生家,那是个三年级的小女孩。当时她父亲母亲都在,我一看就愣住了——小女孩的父亲就是张冼民!他看到我也很惊讶,和他妻子指了指我,说这个大学生前两天给我颁奖,今天就来给我们女儿做家教,实在是很巧!”
“——现在想想,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徐诗莹十指紧紧抠进掌心,“八成是张冼民当时偷听到了我和我妈的对话,故意以聘请家教的名义靠近我。但我对张冼民毫无戒心,只是觉得他是个很热心礼貌的父亲,每周都会把我送下楼,微信里也逐步地增加与我的聊天频次,偶尔会关心我的生活,让我不要太拼,多珍惜身体。”
“我爸压根不管我死活,我妈表达爱的方式也太过尖锐。所以张冼民给我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我甚至生出一种把他当作理想中的父亲看待的想法。但有一天,张冼民问我晚上能不能请我吃饭,感谢一下我的尽职尽责。这让我觉得不太舒服,我拒绝了,但没有多想。后面他在聊天的时候多次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引起了我的警惕,我开始考虑中止这份家教的工作。”
“大约在一个半月前,我打算去上最后一次家教,上完就和张冼民夫妻说之后不干了。”徐诗莹低下头,慢慢地说,“——但就在那天后,我就忽然不知怎么的转变了想法,继续这份家教工作,对待张冼民的一切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甚至颠倒凌乱,甚至有种浑浑噩噩、隔着毛玻璃看世界的感觉。”
“但我始终记得我母亲严厉的三令五申,在张冼民试图单独约见我的时候总是猛然惊醒,朦朦胧胧地拒绝。但我感觉我的自我意识越来越混沌难辨,每一次家教完回来,就更加严重。”
“7月6号晚上,我开完组会,头很痛,很想吐,感觉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我那天可能真的是太累太累了,不知为什么答应了张冼民,第二天早上和他见面。”
“我们约见在一家咖啡厅……奶茶店?或者甜品店?我记不清。但自此之后,我的记忆和意识就彻底断片,感觉好像灵魂被打了麻醉,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后面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又是怎么到警察局的。”
“——直到今天早上,像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或者高压电劈遍我每根骨头,那瞬间所有感官骤然回笼。我睁开眼睛,发现我对面是两个穿着警服的人,身上穿着不属于我的衣服,时间来到了7月10号。”
“现在想来,那些细节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他一定对我做了什么,那些在我做家教时端给我的白开水、见面时点的饮料里,或者其他我想不到的地方,下药、催眠……”徐诗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背,颤抖道,“我不知道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个地步,我绝对不是自愿的!但我无法违反张冼民的命令,越到后面,越是头脑混沌、毫无办法。”
“我很害怕会被再次控制着做我根本不愿意的事,也害怕张冼民报复我……”女孩失声哽咽了起来,“我只想、只想好好地上学……我不想让我妈妈担心我,真的,我不想……”
审查室一片寂静,楼抱琴起身推门出去,回来时手上拿着一包纸巾,揭出一条,轻轻塞给徐诗莹。
“诗莹,”闻过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你受到了张冼民‘契约’的影响——这事儿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