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踏进屋子,就看见吴明举着一根茶梗大小的干巴叶子猛盯。昔日那一个眼神就能吓破敌军胆,锐利如鹰的眼睛竟成了斗鸡眼,好好的一个将军此刻浑身冒着清澈的傻气。
“噗…哈哈哈霍将军,您这是…?”
“李老,您来的正好。沈思危路上正巧遇见尹昌的爱妾,那女人孤身倒在雪里,看见沈思危第一句话就要求他带着这些草药来救鹤鸣。”
吴明说着将手中草药递给郎中,“我怀疑其中有诈,对这些草药观察再三.....但并未察觉出半点异常,它看起来就是真正的剑心草。”
郎中听他这么一说,也起了疑心,也拿着根干巴叶子翻来覆去的看,最后将其在手掌中碾碎,指尖沾了一点送入口中。
“嗯.....这个.......”
吴明提心吊胆,心中已然开始筹备后手。
要是不行....就舍了脸面做一回梁上君子,去尹昌家偷....
郎中张开一只眼睛,往吴明那边瞄了一眼,见他神色紧张,身体绷得笔直,僵硬的块棺材板,强憋住笑,抖了抖胡子。
“这不是正常剑心草.....是品质极高的剑心草。”
吴明见这个老顽童这时候还不忘小小戏弄自己一下,满身焦急化为无可奈何。
笑一下算了,还能怎么办?吴老的挚友,隐世的神医,打又不能打,骂又骂不过。
在余慧敏的帮助下,郎中很快将药煎好,又在屋内六只眼睛,屋外一只眼睛的注视下抬着时鹤鸣的下巴,将药灌了进去。
没过多久,约摸一柱香的时间,时鹤鸣就醒了。
“让各位费心了。”时鹤鸣背靠着床头,对众人道谢。
众人见他虽然醒了,但气息不匀,身体使不上力,只能借着床头支起身体,苍白着一张病容向大家道谢。
在屋内几个人眼里时鹤鸣此时就如同新雪落在松枝上,别说碰了,连气都不敢喘大了,生怕这捧雪顷刻间灰飞烟灭,于是纷纷出言叫他醒了就好,先好生休息,事情容后再办,他们就不打扰了。
可能是时鹤鸣倒在眼前给沈思危带来的冲击太大,导致他现在固执的呆在原地不肯走,生怕自己一溜儿神,时鹤鸣就又倒下去了。
吴明见他赖着不走,直接一把抓着他的手臂,无视他的挣扎,态度强硬的将他拖出了屋子。
沈思危被吴明拉出门外的瞬间,他身上柔软清澈甚至有些呆的傻气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武者对强敌与生俱来的警惕。
“你不是书生,你到底是谁?在仙长身边想做什么?”
他一个拧身飞速脱开吴明的钳制,极快的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反手横在吴明颈前。
吴明看着眼前这个政敌的儿子,看着他明亮地,燃烧着火光与敌意的眼神,心中复杂难言。
沈樑竟能养出个好儿子.....
屋外爆发的小小战争并没影响到时鹤鸣,等确定众人都走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撑着病体从床上下来,到书桌上捉笔写了一个字。
“把这个给你们主子送去吧。”
匆匆出现的黑衣人半跪着接过墨痕未干的纸,又匆匆地走了。
“能不能给这群人提个意见,要他们尽量走门别走窗户?好不容易攒的热乎气这一来一回的全跑光了.....唉...时鹤鸣你冷吗?”
系统看见他这脸色都快比头发白了,担心它们任务未半就中道崩殂,时鹤鸣崩不崩不重要,任务完不成它可是要受罚的!于是本着人道主义送了些人文关怀。
它控制外边草丛里鬼鬼祟祟躲着的鹤走进屋中,意图卧在时鹤鸣肚子上给他取暖。
时鹤鸣刚躺下,刚面带微笑将被子规规矩矩地拉倒脖子下就看见一只鹤昂头亮翅,晃晃悠悠地往他这走,仔细一看那鹤翅膀上还插着些枯枝沾着尘土,顿时笑不出来了,摆出一副敬谢不敏的姿态。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不用了,我不冷。”
系统刚想反驳几句,见时鹤鸣已经躲在被子睡着了,只能恹恹地作罢。
许是那郎中的药太过猛烈,时鹤鸣这一觉并不安稳,他手指拧着被角,眉头紧皱,冷汗从额头上滑到枕头上,将缎面洇出一片重色。
我在做梦....
时鹤鸣站在一片黑暗中,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正处于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