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长!呜呜呜呜呜呜!”
吴明本就忧心忡忡,这哭声更如一根冰锥,顺着耳膜扎进他脑袋,绞得生疼。
“别哭了!”他一面呵斥沈思危,一面缓和神色,询问郎中结果如何。
郎中犹豫了一会,据实相告说时鹤鸣不是中毒,是染了时疫。
这病在长阳并不罕见,每年早春就会爆发。患病者首先是头疼欲裂,而后高烧不退,当地的郎中多用些虎狼之药以毒攻毒,以热制热….
“可您需斟酌,患者若身体硬朗,服了这药自然无事,可若内有亏空身患顽疾,如此猛药下去只怕…..命不久矣。”
郎中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沈思危眼里汪着一包泪,先是看看吴明,又看了眼郎中。
余敏慧看着在场的这俩人,一个饱读诗书,一个武艺了得,此时竟都踌躇,一个能拿主意的都没有,急的口不择言。
“你们在犹豫什么!抓药啊!吃了可能死不吃必定死啊!”她骂完了这俩人,转身对着郎中。
郎中以为她要开口骂人,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见余敏慧极为尊敬的躬身“劳烦郎中将药方给我,我去找药。”
“唉…..给你也是无济于事啊,这药方一共十三味药,其余十二都易得,唯独这鸡血藤,只生长在人迹罕至深山,喜温畏寒,是春天才有的药材,如今天寒地冻…..”
“我知道在哪儿!”
余敏慧自到长阳一直绷着的脸终于笑了,“我知道在哪儿!家父家母农闲时经常进山采一些名贵或是长于当季的草药晒干了等过了季节再卖,我记得无比清楚,这鸡血藤家父曾采过一些,就挂在我家房梁上。”
最难找的解决了,剩下的都好办,吴明也不再隐藏,招呼出手下的士兵叫他们跑边长阳凑齐其余十二味草药,自己则跟着余敏慧去取鸡血藤。
他手底下士兵纪律严明办事有速,不到一个时辰集体回来复命,他们跑遍了长阳只寻到十一味,剩下的一味药县里医馆都没有,医馆的伙计说,被郡守买断了,如今只有尹昌手里才有。
被郡守买断了?!
沈思危怒火中烧暴跳如雷,那尹昌果真是故意害仙长染病!亏他还心软在仙长面前替他说话!
他不顾吴明的阻拦,抄起自己的长枪气鼓鼓地走出屋,飞身打马就要找尹昌算账。
吴明见他不听人言,是半点也劝不住,便只能随他去了。
沈思危顶着风雪一路向前,迎面而来的雪使他睁不开眼睛,天不作美,万般阻挠。
又过了一会儿,马忽然被什么神秘力量叫停了,任凭沈思危如何挥舞马鞭也不肯向前一步,只抬头冲着天上一个白影打响鼻。
沈思危无奈翻身下马,在雪地中走了几步,脚下忽然提到一个东西。
竟是一个面色发青的女人,他连忙把女人从雪中挖出来,脱下自己的鹤氅披在女人身上。
似是感受到温暖,女人逐渐醒来,在看清救了自己的人的脸时激动得直落泪。
“快…..沈刺史…..时大人有危险…….”
沈思危冷不防从女人嘴里听见时鹤鸣,立刻将耳朵贴的更近些,好听清那女人讲话,“我夫君尹昌….设计时大人染上时疫…..将全城所有剑心草买了去,时大人不能死…….我偷了些在身后包袱里,求您务必将它带回去救下时大人…..”
大地苍茫一片,万物皆白,天地间却有一点黑影,如离弦之箭向着来时的路狂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一颗砰砰直跳的心。
他喜欢的人,是被百姓拥戴的好人,是广袤天地间独一无二的神明。
马在地上狂奔,天上响起一声悠长又清越的鹤唳,沈思危抬头往上面一,一只鹤张开翅膀猛地跃出黑暗丛林,在他头顶上盘旋几圈又逐渐远去了。
第57章盼相见莫负梦中人
沈思危带着那女人回来便着急闹郎中去煎药,吴明见他前脚出门后脚药就自己送上门感到十分诧异,不由得留了一个心眼。
只听他十足诚恳地对着女人又是鞠躬又是说感谢话,而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招呼沈思危过来,郑重其实地叫他保护好女人,不得怠慢了她。
沈思危嘴里念叨着不用你说我也会干,身体却顺从地将女人带出房间,到暖阁去了。
吴明站在窗前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直到确认已经走远,听不见这里的声音之后,才转身拿起桌上那女人带来的剑心草,放在手里一根根对着光仔细端详,时不时凑过去轻嗅。
郎中拿到鸡血藤,又按方子依次将剩下的药称重抓好,才想起来找吴明问剑心草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