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很快推着在小车上欢呼的霍英跑起来,家里院子大,地面也平整,不似外面村路偶尔还有碎石头之流,跑了两圈,推车的人换了霍峰。
霍英直接玩疯了,连带大个儿和黄芽儿也跟在车后面跑,连呼带喘,汪汪大叫,最后把霍峰累得够呛。
颜祺笑看半晌,端出一碗山里摘的山茄子果,已是洗净了,看着水灵灵的,吃起来酸甜可口,好似是熊瞎子也爱吃,所以又叫熊瞎子果。
霍凌说曾见过熊瞎子吃剩的果子,连枝薅下来,有些落在地上,被熊掌踩碎一地。
比起熊瞎子,人吃果子就斯文多了。
几人凑上来,一人抓了一把,放在手里慢慢吃。
山茄子果在关外山上常见,山脚下的不等全熟就让人摘净了,不似深山里的,可以慢悠悠地等熟透。
哪怕至少一半都被鸟雀啄了,或是被吃果子的野兽叼了,留下的一半也够人吃的。
至于味道,说是酸甜,实则多数酸略微大过甜,不过四五个里总有一个纯甜的。
霍峰和霍凌都不耐酸,吃了几个就放下了,独叶素萍最爱吃,一个接一个。
颜祺听说有孕的人多是喜吃酸的,也有喜吃辣的,总之口味和平日里不太相同。
叶素萍道:“我这回还算是好的,当初怀英子的时候,前三四个月里睁眼就想吐,什么都吃不下,你大哥就给我做过水面条,加点酱淋点醋,切点黄瓜丝,或是涮点豆芽菜码上去,勉强还能吃两口,除此之外,一点荤腥油星都不能沾,鸡蛋都吃不了,平日里挺好的东西,那时候我闻着,总觉得一股鸡屁股味儿。”
颜祺挑了两个果子放在嘴里,轻轻咬破,好在还都挺甜的。
“怀身子确实辛苦,可一想到能从肚子里蹦出个小娃娃来,也实在是稀奇。”
听他这般有点孩子气的说法,叶素萍感慨道:“谁说不是,怀孩子苦、生孩子疼、养孩子累,但是等生下来以后,又觉得也值了。”
说罢见霍英被酸果子酸得呲牙,又因为嘴馋一个劲还想吃,起身道:“家里还剩下野蜂蜜,我去冲个蜜水,你沾着蜜水吃。”
霍英高兴地跟进灶房,一会儿又出来道:“爹、小叔、婶伯,你们喝不喝蜜水?”
霍峰和霍凌都说不喝,最后只有颜祺被叶素萍硬塞了一碗。
“这还是先前老二从山上带下来的。”
颜祺端着抿了一口,清甜淡淡,听说正经的野蜂蜜都是不怎甜的,市面上很甜的蜂蜜都是不正经的贩子掺了糖。
他见霍凌进了屋,遂端着蜜水过去,也让霍凌尝一尝。
虽说不是多稀罕的东西,霍凌肯定也喝过不知多少次了,但人就是这般,遇见好东西总不乐意吃独食。
霍凌知道小哥儿心思,接过碗喝了一口,却又趁人反应过来之前,低下头在那柔软的唇瓣上飞快舔了一下,而后又轻轻咬下。
颜祺下意识伸手抓住他衣服的前襟攥起,分开时有人的嘴唇变得红通通,有人的衣襟上则多了一片褶皱。
——
摆摊要用的东西齐备,到了当日,霍凌和颜祺头一回推着板车去赶集了。
上面除了他们要卖的山货,炭炉、铁锅和一罐子菜油之外,另有一盘子馅料、一盆子面。
这些都是今天早起在家准备好的,起床时天还不亮,几乎称得上是半夜,却因想到要卖馅饼,两人是半点不困,用凉水洗把脸就精神抖擞地开干。
有了板车,不用肩挑手扛,看着似乎是轻省了不少,只是霍凌长得高,要推板车,他就不得不弯着腰走路,看着也是辛苦。
“不如换我来推,你在旁边扶着。”
颜祺忍不住道。
“不用,你来照样要弯腰,不过总比从前背着走要轻松多了。”
霍凌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因后面余下的路程不多,两人没再停下,一口气走到了镇上。
至了城隍庙附近,寻了个合适空地,两人将板车上的东西一一卸下。
旁边有个熟面孔的汉子,是卖炊帚、扫帚等物的,都是用高粱杆扎的,先前颜祺见他手艺扎实,像是耐用的,也去他摊子上挑过两个。
一个刷锅的,一个扫床的,皆带去山上用了,两个多月过去不见散。
汉子看到他们搬下个炭炉,架上铁锅生火,意外道:“你们两口子咋还做起吃食生意了?”
霍凌正满头大汗地擦火石,这东西有时怎么擦都擦不动,很是惹人生恼。
好不容易擦着了,颜祺用团成一团的干草引了火,丢进炭炉的炉膛里,在街市上摆摊用木炭更好些,耐烧而且烟小。
白龙山产木头,这里木炭卖得并不贵。
把炭炉搞明白,到这时霍凌才有空答话。
“我夫郎灶上手艺好,便想着添一门营生。”
新的生意,不一定第一天就能赚钱,但口碑是最要紧的,得想办法让人知晓这处多了个新的食摊。
霍凌遂道:“等一会儿第一锅馅饼出来,给你装两个。”
“这哪好意思。”
汉子笑着如此说,却也没真拒绝,看得出是挺馋的。
他们来得早,集市上人还不多,他便溜达过来好奇打量。
“这是什么样的馅饼,荤的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