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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时赶山记 第19节(2 / 2)

他心悸一瞬,猛地捏住了霍凌的衣袖,等人走远了方缓缓松开。

霍凌见夫郎脸色骤变,眉头锁紧,下意识把人护在身后,回首问道:“怎么了?”

颜祺快速摇摇头,示意霍凌继续向前走,直到一口气走到城隍庙门口,能看到庙里萦天的青烟,他方抬眼看向霍凌,悄悄道:“我刚刚……好像看到田哥儿了。”

“田哥儿?”

霍凌默了下才想起来,“你是说那个去了沈家的田哥儿?”

这下他也忍不住瞪大眼,“可他不是……”

“我也不知,可看着像,他把脸涂黑了,连带孕痣也遮住。”

颜祺越说越觉得离奇,自言自语道:“应该是认错了,多半就是个长得像的汉子。”

但关外的汉子确实很少有那么矮的。

霍凌回忆一番,问颜祺可是在那行黑壮汉子中看到的。

他道:“那行人里打头的我认识,镇上人都叫他燕老大,是个木帮里的大把头。”

颜祺不解,“啥是木帮?”

难不成是做木工的?

霍凌与他解释,原来木帮指的就是在关外靠伐木、运木为生的行当,他们自成一派,有自己的行当规矩,例如运木头的又叫“放排子”,里面说了算的就是“大把头”。

“一入冬大雪封山,旁人都在家猫冬,只他们会进私山的林场里伐木,砍够了木头,运到江边,等开春冰化,再扎成木排子连人带木顺水漂,运到东边靠海处,上船走水路卖到南边去。”

“不管那是不是田哥儿,就算真的是,他要是混进了放排人里,还有心掩饰,那沈家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尤其那还是燕老大的排子。”

放排是赌命的生意,大江大河上,一旦翻了水就是尸骨无存,但要能平安回来,一票赚得抵得上别人两年。

干这行的,一不怕死,二不缺钱,能做上大把头的更是有些本事,多少有点黑白通吃的意思,如此才能防着半路扒排子打劫的水匪。

到了东边,把木头卖出,也是需有路子,识得人的。

颜祺听得一愣一愣,未曾想世上还有这行当,以前从未听说过。

“那一路上他们怎么吃喝?”

“木排子就像一艘大船,上面可以搭棚子,再额外雇个烧饭的人,白日吃喝拉撒都在上头,夜里再靠岸,沿路岸边会有歇脚的脚店,专做木帮生意。”

霍凌说到这里,想了想道:“要说田哥儿就是这个上排子烧饭的,倒说得通。”

颜祺若有所思,“那要真是田哥儿,也算找着了条路。”

各人有各命,不管是不是,他也不会上去相询,就如沈家内宅究竟发生了何事,真相如何,同样无从知晓。

进得庙里,两人共买了一束香,霍凌取了香,转而又让负责收钱的老道取了两刀黄纸,到手后自然而然给了颜祺。

“拿着,一会儿有用。”

颜祺惊讶地捧着黄纸,嗅着自其上飘出的淡淡香火气,想说什么,又觉喉头哽住,只余望着霍凌,目光闪动。

霍凌上前,把黄纸往上轻托一下,沉声道:“我这做儿婿的,没机会去岳父岳母坟前拜祭,既来了此处,也该表表心意。”

颜祺吸了下鼻子,垂下头去,良久方道:“我替爹娘谢谢你,他俩要是见了你……定会替我欢喜的。”

第18章祭亡人

进得大殿,挨个拜过城隍老爷和城隍奶奶,还旧愿,许新愿。

“叮当”几声,是霍凌朝功德箱里丢了香火钱。

两人依次从蒲团上起身,这一排有四个蒲团,最靠边的一个上面睡了只黑白花的猫,人来人往也不见它走,也不见人来驱赶。

颜祺朝那多看了几眼,不知霍凌注没注意到,于是他拽了拽霍凌的衣裳。

“你看,那有个猫。”

霍凌看过去,笑了笑道:“我以前来也见过它,是庙里养的。”

“还养的挺胖。”

颜祺弯了弯眼睛。

“庙里常布施粥米,存的粮怕是不少,耗子肯定多。”

又看了半晌,瞧着殿外一连进来数人,快要站不下了,他们才离开。

霍凌寻了个路过的小道士,问哪里可以给过世的亲人烧纸,小道士给他们指路,“大殿后面有个大香炉,那里就可以。”

还问霍凌和颜祺要不要给逝者做法事,霍凌摆手说不必,小道士也没多言,叮嘱几句烧纸时的规矩,如此这般方能让亲人收到云云,说罢行了个礼就走了。

霍凌和颜祺以前确实没做过这事,诸如此类的老规矩,多是老一辈人懂得多,再教给小一辈,一代一代往下传。

依言到了香炉旁,正好没有人在,炉内有不少燃尽的纸灰。

颜祺对着香炉念了一遍爹娘名姓,生于何处,葬于何处以及生辰年岁,可惜具体的八字他并不知。

那边霍凌已将纸钱投入炉中,用一根香借火,示意颜祺点燃。

黄纸烧得迅速,火苗升高后没多久便逐渐消散,颜祺擦了擦泛湿的眼睛,复又朝大殿的方向拜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