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像在明确地告诉他们，他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只能躲在那里苟延残喘，等着挨蘑菇弹。这个时候送物资，我不觉得他们会有多感激你。”
他顿了顿，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浅见。”
容惜的心因他的话微微一刺，便将目光投向沉临越。
沉临越刚从地图上抬起眼，他的反应直接得多，语气平淡：“食物和生活用品，可以。武器，一律不行，只能烂在地下室里。”
给予食物是人道援助，给予武器则会制造不可控的威胁。
他的表态等于默认了容惜的想法。
容惜深呼吸了一下，坚定了决心：“我还是想去一趟。”
……
再次来到a大图书馆，气氛与上一次来时截然不同。上次虽然艰难，但仍有种抱团求生的韧劲和互相信任的温暖。
而这一次，图书馆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死寂，氛围压抑沉重。
门口的障碍物被挪开的速度慢了许多。
开门的陈佳妍，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睛又红又肿，像是哭了很久。她看着容惜，眼神里有期盼，也有难以遮掩的绝望。
“学姐…你来了……”
她听上去像是哭了很久，带着浓重的鼻音。
容惜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无法履行每周过来的约定而道歉，目光一扫，猛地发现图书馆变得很空！
人少了，而且少了将近一半。上次和沉临越过来时，见到的那些略显稚嫩却充满朝气的面孔，很多都不见了。
“佳妍，发生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容惜急切地问道。
唐扬走了出来，他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笼罩着一抹疲惫。他叹了口气，“我们也收到那个空投包裹了…传单，还有一点可怜的物资。”
他顿了顿，语气苦涩：“有一批同学…不甘心就这样困在这里等死，他们说…无论如何也要拼一把，去那个‘方舟’基地。大概十天前，他们…组团冲出去了。”
陈佳妍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接话道：“结果…他们再也没回来…只有…只有玥玥和大豪回来了……”
容惜的心揪紧了，连忙追问：“玥玥和大豪回来了？他们在哪？没事吧？”
她下意识地为他们生还感到一丝庆幸。
然而，陈佳妍的哭声更大了，她指着图书馆一个昏暗的角落，手指颤抖，泣不成声。
容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在那个角落里竟待着两个丧尸——
他们的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眼睛浑浊无神，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此时正在剧烈地蠕动着身体，进行着最原始的交媾动作。
容惜瞬间认出来了。
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那熟悉的身形……
正是王玥玥和宋大豪！他们看上去是刚被咬不久就发生了变异，身体除了肤色和瞳孔，还没有出现严重的腐烂或缺损，手脚都还完好。
娇小的王玥玥变成丧尸后依旧很小只，被大块头丧尸男友压在身下狠狠肏弄。
现在两人正在旁若无人地交配着。
陈佳妍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解释：“大豪和玥玥回来是回来了…但是…但是却双双变成丧尸了。奇怪的是，他们对我们没有攻击性。”
“一开始我们也很害怕，躲得远远的，可是观察了很久，他们真的不伤害我们。”
“只是…没完没了地…呃…做这个？我们没办法……”
一直沉默的沉临越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猛地拔出了腰间的手枪，枪口指向这对仍在无知无觉交欢的丧尸情侣。
“不要！”容惜惊呼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侧身挡在了沉临越的枪口前。
沉临越看着容惜，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丧尸只有最基础的食欲和性欲，又怎么会有人性？现在他们只是被交配本能占据，没空吃人而已。”
“留下是隐患，会害了你同学。”
唐扬见状，急忙上前几步，摆着手解释道：“不是的！这位大哥，你听我说！玥玥和大豪真的没有伤害过我们！一次都没有！甚至……甚至有时候他们会安静下来。”
“我们尝试着放一点食物在他们附近，他们也不会抢……”
“更奇怪的是，有天早上我们发现图书馆门口多了几袋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零食，而他们俩那天早上刚好出去了，虽然很快又自己回来了……”
“我们怀疑，是不是他们潜意识里…还记得这里？还记得要给我们找吃的？”
唐扬的话听起来荒诞不经。
沉临越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并不相信这种说辞。
见场面有些僵持，明屿很自然地笑着插了进来，仿佛没看到角落里的惊悚画面。
他将背上那个装满物资的大背包卸下来，放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了好了，我们先不管那对……激情四射的小情侣了。”
他语气还是那么轻松，“这些是容惜特地整理出来，带给你们的物资。我们以后…大概也用不上了。”
陈佳妍看着那鼓鼓囊囊的背包，又看了看容惜，眼中泪水更盛。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凄惨笑容，声音颤抖：“学姐…真的…真的不能带我和扬子一起走吗？我们…我们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扬子会种菜，我可以帮忙放哨、做杂事…求求你了……”
“我们也想活着…我不想被炸死啊！你能不能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
果然是这样。
容惜面露难色，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唐扬立刻扯了扯陈佳妍的衣袖，低声道：“佳妍！别让学姐难做了！”
他转向容惜，努力想挤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却还是那么苦涩。
“学姐，两位大哥，你们能来这一趟，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我知道没有谁欠谁的，这世道，能活到现在已经很幸运了…这就是咱们的命。”
“你们……多保重。”
容惜鼻腔酸涩，只能艰难地点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临走前，明屿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他特地绕开几步，走近那个角落，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宋大豪和王玥玥的状况。
就在他们刚才谈话的间隙里，这对丧尸小情侣似乎已经做完一次了，此刻竟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王玥玥变异的头颅歪靠在宋大豪僵硬青灰的肩膀上，而宋大豪那只已经扭曲变形的手，竟以一种近乎温柔的姿势，搭在王玥玥的腰侧。
看上去无比温存。
明屿难掩惊愕，眼前这一幕这完全违背了他对丧尸的所有认知。
丧尸也会……温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丧尸病毒并非一成不变，这些怪物也在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向上演化？那会不会……真的生出小丧尸？
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的恶寒。
他迅速后退几步，不再多看那对诡异的丧尸情侣一眼，快步回到了容惜和沉临越身边。
“走了。”沉临越的声音依旧冷静。
容惜最后看了一眼绝望无助的陈佳妍和唐扬，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