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吉尼亚制止条件反射要跑过去追的赫德森,他将手中的酒递给赫德森,那是一瓶普普通通的没有任何标签,甚至连瓶子也不高级,送给乞丐也会嘟嘟囔囔的劣酒。
赫德森坐下接过来,他将嘴中叼着的雪茄随口吐掉,看了看瓶子看向弗吉尼亚。
“难为你还能找到这酒。”
弗吉尼亚已经拔掉瓶盖自己率先喝了起来:“当教皇就这点好处,权力大了,几乎想要什么有什么。那个曾经的小作坊搬到神国最南方了,在那里他们的酒很好卖,因为大家也喝不出来它是不是难喝。”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喝。”赫德森说。
“嗯,对我们来说是的,即使这些年喝了那么多名贵的酒,但是想到当初在小巷子里我们两个把为数不多的钱凑在一起买酒时就觉得日子过得真是太快了。”弗吉尼亚说。
赫德森透过褐色的瓶底去看约撒尔,或者更远处的城镇。
“你知道外界的人都说你什么吗?”他问。
“胆小鬼?缩头乌龟?”弗吉尼亚笑笑。
赫德森点头:“差不多吧。不过如果他们知道教皇的铁骑已经在城外叫嚣着要摧毁一切时就不会那么想了。”
弗吉尼亚不无得意地摇头晃脑:“就让奥兰治再兴奋一会吧,我可不想在这种时刻把他的美梦打破。”
“克罗夫特是个不错的人。”赫德森说。
“嗯,他让这个计划稳步进行着。”
弗吉尼亚的计划就是将整个南陆彻底掌控到自己手中,他受够了要与王廷分庭抗礼的局势,他要拉拢别人去支持他,他要将一部分财富拱手让给他人。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自己还没有将权力彻底攥进手心。
“我听说你将祝尧留在圣殿里了。”赫德森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弗吉尼亚一口将酒喝光:“我是他老子!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
他猛地摔碎瓶子,像喝醉了一样耍酒疯,但赫德森知道那酒由于成本过低,酒精含量更低,喝着简直与水无异。
“所有人都来问我,菲尔德更是差点指着我的鼻子问我是不是把他的弟弟杀死了!”弗吉尼亚将头埋进膝盖里。
“所以你杀死他了吗?”赫德森的语气很沉。
“没有。”但我把他心里的我彻底杀死了,弗吉尼亚悲哀地想。
“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任由菲尔德的后妈苛待他,我知道温莎尔不想被操控摆弄我却没真正给她拒绝的权利,哪怕我给她请个爵位她都能轻易摆脱母亲,还有多德,我任由他骄纵,没有大的出息因为一开始就没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弗吉尼亚轻声说。
他生怕风将他的这些话吹散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差劲的父亲,他只能跟赫德森说,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他还愿意相信谁的话,也只有赫德森了,即使赫德森并不相信他。
赫德森沉默了许久。
“如果这些人里让我选择将赌注放在谁身上的话,我会选择祝尧的。”
“就因为他是梅芷的孩子?”弗吉尼亚问。
“更大的原因可能是他当初从那样一个偏远的小镇走到我面前。”
“是的,是的,你最容易同情弱者。”弗吉尼亚忽然回想起最初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个弱者,只是心里始终有一点火苗不愿意熄灭,最后终于还是燃起来了。
赫德森喝完了最后一口酒说:“他可不是弱者,弱者是走不出来的。”
弗吉尼亚已经收拾好了情绪,他站起身冷冷地说:“我赌我自己。那遥远的天国我更会抵达。”
“你难道没有想过那所谓的天国就是一个骗局?”
“什么意思?”弗吉尼亚眯起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赫德森对危险的感知要强的多,他以前能在残骸遍野的战场上活下来多亏了他的这种本能。
弗吉尼亚已经昏了头了,他说:“再怎么危险又何尝不能为我所用,你看那些秘金,他们只会是我征服世界的工具。”
弗吉尼亚指向山坳,数量并不算多的士兵直挺挺站着,即使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仍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靠近的气势。赫德森知道,这些人,他们本身就是武器。
“盈满则亏。”弗吉尼亚已经离开了,赫德森望着他的背影叹息。
***
偌大的王宫内,王后抱着幼小的孩童,身边依偎着一个及腰的女孩。
她满面红光走到奥兰治国王身边将怀中的孩子递给他。
“听说王廷卫兵已经控制了大半个神国,而教皇选择忍气吞声?”
奥兰治国王不愿意跟女人谈论这些,他逗弄怀中的孩子问:“我亲爱的埃维莉娜小公主怎么绷着一张可爱的小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