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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大娘子 第58节(1 / 2)

“罢了。”徐纪叹了口气,“不要总想这些,有空瞧瞧满娘和显娘的功课。孕期多思虑,孩子生出来只怕是只小丑猴子。”

七夫人方才破涕为笑,嗔他,“你没正形!”

她被徐纪说了这一大通,不敢再念叨偏心之事了,于是一切又回到原点。

徐问真养了季家的小郎在外头,听闻置的新房子,安排了仆妇下人,还给按季做新衣裳——这不是养在外头是什么?

七夫人连着几日心中惴惴,只怕外头有些牵连到徐家闺训的闲言碎语,然而数日过去,徐府一切如常、族中风平浪静——就连最爱说风凉话、品评人家娘子息妇品格高低的几个妯娌都老老实实,对此事一言不发。

她又小心翼翼地叫人打探京中消息,京中风平浪静,至少她秋妈妈传回来的消息,外人对徐家闺训并无置评,没几日问满与问宁受邀参加了一位县主的暖炉会,是一切如常,兴高采烈地去,轻松尽兴地回。

七夫人终于陷入了迷茫,开始怀疑起自己从前的认知。

——原因其实很简单,比起那十来日只见了一面,安排了房子就没下文,明显是个样子货的外室,当然是徐家老国公交给问真的,象征家族话语权的刀更值得关注啊!

徐问真虽仍在“病中”,各家赏花、围炉的帖子接了一堆,她不得不提笔一一回过,有逢生育、寿诞、喜宴的,这些从前一般交情的人家不会给她送帖子的事,如今给大夫人递帖的时候都不忘请上她,虽然她暂时不会去,却象征着无形中的变化。

第51章

“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临风馆偶尔独居还算舒适惬意,徐问真在这边住了一段日子,又开始惦记明德堂暖房里的山茶——明德堂这后花园中建有一座二层的大花厅,楼下冬日燃炭做暖房,可以培育各种娇嫩花卉,二楼四面镂花木窗,支开近可临池赏花,远可以遥遥望见园中风景。

山茶花耐寒,原本无需用暖房,然而所有花卉一旦沾上“名品”二字,似乎都会变得娇气许多,徐问真这两盆花从云溪山挪回来,还没太适应地气,照管花卉的婆子只能小心侍候着。

昨日听明苓欢欢喜喜地来告诉,说终于打了花,好大一个花苞,白的像雪一样,黄山茶又鹅黄娇嫩得喜人。

明苓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趴在徐问真身上缠磨,“咱们几时回去嘛,我想亲自捧给姑母瞧。”

住在祖父祖母身边自然是处处顺心,祖父祖母都对她关怀呵护非常,但对她来说,她、弟弟、姑母才是“一家人”。

他们住在一起,她才感觉一切都是圆满安全的。

徐问真被明苓缠磨着,什么冷情、厉性都消失殆尽了,笑吟吟搂住明苓,“明日阿婆带你们入宫,你们回家时,姑母已经搬好东西回去等你们了,好不好?”

明苓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一旁的明瑞欢呼出声,问星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猫眼儿,露出一点喜气的笑。

徐问真好笑地看着他们三个,忽听外头一阵说话声,“七郎来了。”然后就是见通大步流星地走进来,隔着窗子都能看到他气冲冲的模样。

等走到台阶下,他忽然顿住脚,缓了一口气,在台下吹了一会冷风,面上的神情逐渐如平日清朗和气起来,紧皱的眉心一点点舒开,要像没事人一样进来。

徐问真扬扬眉,支开窗喊他:“我家小七郎这是怎么了?”

见通被她抓个正着,一下有些局促,挠挠头,干脆隔着窗子冲她一揖礼,“我给姊姊带了玉豆牡丹饼回来,在外头叫小幺儿撞了一下,把牡丹饼装撒了。”

“有什么要紧的,你的心意姊姊接到了便是。”徐问真眉目温和地笑,“进来烤烤火,我叫厨房做牡丹饼来,咱们尝尝滋味,就当是你带回来的了。”

含霜无声地出去预备,见通琢磨着徐问真的神情,渐渐安心,走进屋里,便见一阵花香扑面,书案上供着大朵大朵结得粉团似的菊花,水粉嫣然,如少女桃花面。

一边还有一个浅口碟,碟中用水养着几朵小小栀子,大约是几个孩子从花房里淘弄来的,姊姊不嫌弃,仔细地养在案头。

见通眉目微舒,又是一副金相玉质年轻公子哥的模样,进来重新带笑作了个揖,笑道:“姊姊身子可大安t了?就在窗边久坐。”

“哪有什么毛病?再有病,季芷的药喝一阵子,苦苦好了。”凝露搬来一把黑檀木梳背椅,在书案不远处安好,请见通做了,又端了茶水来,见通低头饮茶,烹煮过的茶水香气浓郁,与淡淡的花香交融,叫人心神不自觉安稳下来。

见通静了一会,说:“我想带那季三郎打马球去,就在咱们家的庄子上,没有旁人,就我带着他,和我身边几个护卫小幺凑一局。”

“有人说什么闲话了?”徐问真了然——见通忽然要带季蘅去打马球,又不叫外人,只有他身边的人。说是凑局,其实更像要教季蘅。

从江州入京,马球、点茶、熏香、投壶……许多富贵人家消遣的玩意,季蘅是不明白的,按理,他跟了徐问真,该渐渐明白。

八成是有人在见通耳边说闲话,说她眼光不好,或者再粗鄙些,说她“不挑”。

在见通心里,她大约是久居高台,未沾过污秽,对那些污言秽语闻所未闻;其实她有两年很喜欢带着护卫便装出行,就往民巷村口一蹲,听女人做针线活、说闲话,能听一下午。

要初夏,地里没有农活、城里打杂工的不多,女人们都在家针线、照顾孩子,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脚底,头顶被大树荫笼罩着,耳边是小孩子们轻快的脚步声与银铃般的笑声。

人声鼎沸里,她觉得自己是个挣脱了周元承控制和诅咒的活人。

要论口舌直白,京里这些富贵公子哥们和市井中的妇人可没有比较的资格。

徐问真神情平和,看着局促紧张的见通,温声道:“无论是谁、说什么,他能说出来,就说明他还没有走到咱们家门前的资格,既然如此,何必在意呢?见通——你从弘文馆毕业,在外游学,又在家闲晃,两年功夫过去,明年等成了婚,你该入朝了。”

入朝后,他便会从徐家小七郎君摇身一变,无论做个几品官,是正儿八经的大人了。

从前一道游玩交际的朋友们,自然而然地会分成两条路。

见通听出徐问真言外之意,看出她的淡然,是对那些说闲话之人的不在意,简单来讲,她认为那些人还不配被她看在眼中。

聪明人的,自然知道在京城生活,要怎么滴水不漏,揣摩人心——尤其是上位者的心。哪怕有所不满,在如今的形势下,对徐问真口出恶言,显然是不理智的行为。

不聪明的人,在京城是平安不了许多年的。

半晌,见通吐出一口气,“是我着相了。”

“别吃茶了,叫她们做一碗杏仁茶给你吃。”徐问真记得见通爱吃甜的,干脆叫品栀去那边厨房嘱咐一声,徐问真用起大长公主的人来很随意,家里其他人当然不敢这么干。

见通老老实实坐在一边,露出一个乖巧的笑,他看出长姊的淡然与不在意,心中却为此愤愤不平,他憋足了一股气想将季蘅教得清风朗月贵公子一般——说闲话那几个人当然逃不了教训。

徐问真轻轻点了点书案,明苓在她怀里蹭,她便揉了揉小侄女的头,“无关紧要的人,何必在意。季蘅那里你不必用心,这几日若闲了,就在家里看看各处玻璃窗子替换的工程吧。”

经过数月的钻研,禁中的巧匠们终于琢磨出了透亮、整洁而严密的大块玻璃,紫宸殿先用上玻璃封窗,而后是禁中两位娘子、几位小殿下处,含章宫当然没有落下,消息传出宫外,叫多少人心绪浮动。

徐问真倒是不大在意,并不认为这就是皇后恢复如常的信号——她、大长公主、徐缜都清楚,今上不会容人苛待皇后,皇后所有的尊荣体面,从前如何,日后还是如何,只是失去了对宫外伸手的自由而已。

听起来似乎无关痛痒,但彻底关在含章宫里,什么都做做不了,对皇后而言反而比失去锦衣玉食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