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瑛听到周围有人问:“你家到底在哪啊?”
“我家……我家我家在丁家桥……噢不对!我搬家了,我们家现在在磁器口的金碧谷28号。”婉萍一脸认真地说。
“磁器口是哪里?我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啊!”几个热心地路人彼此看着摇摇头:“你确定是金碧谷28号吗?”
“我……我……”婉萍急得哭了出来。
陈瑛见到,上前拉住了婉萍的手说:“婉萍,不哭,不哭。我带你回家了。”
婉萍看着陈瑛愣住,约莫两三分钟后才认出来人,急切地说:“表姐,我找不着回家的路了,今天培生要回家的……”
“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家。”陈瑛带着婉萍向砖巷胡同走,快走到路口时,她忽然挣脱了陈瑛的手,使劲摇摇头说:“不对!表姐这不是我家。我不要去你家,我要回我家。培生到家了,他在家里等我呢。”
“婉萍啊……”陈瑛那般坚强的人此刻也再忍不住泪水,一把抱住婉萍,揉着她已经湿漉漉的头发说:“婉萍啊,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婉萍,姜培生走了,他没有在家里等你,他回不来了。”
“他回不来了,他回不来了,”婉萍重复着这陈瑛的话,接着“哇”一声再顾不得任何形象地嚎啕大哭出来。她声音抖得厉害,喉咙里模模糊糊的音节反复嘟囔着:“回不来了,回不来了……培生……他回不来了……”
自陈婉萍完全接受姜培生已经死亡的消息,她的精神就彻底崩溃了。陈瑛帮她去学校请了长假,等人状态好一些再回去。
婉萍在家里哭了足足两天,家里人都以为她哭过就会好起来,结果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姜培生的死对婉萍的打击太大,以至于她根本无法从这样的悲痛中走出来,她不再哭了之后,精神愈发糟糕,甚至出现严重的幻觉。
婉萍经常会指着空荡荡的院子说“培生站在那里劈柴干活呢”,或者指着家里的摇椅说“培生在那里看《太平广记》”。她对着空荡荡的地方傻笑,时常会把夏青吓一跳。
“说不好就是姜培生的鬼魂来作祟了。”夏青睡前神叨叨地跟陈彦达说。
陈彦达翻过身,摆摆手:“什么鬼啊神啊的都是封建迷信!姜培生死了就是死了,人都已经被烧成灰,哪还能会有什么鬼魂?再说了,姜培生这人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但对婉萍从来是没话说的。他要真死了有鬼魂,也不会回来祸害婉萍。”
“或许他就是太念着婉萍了呢?”夏青躺在床上,追着陈彦达问。
“你这是旧思想作祟!”陈彦达心里一阵烦躁,他不相信会有什么鬼神作祟,只是婉萍的状况实在让人心里太过担忧,他的女儿还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将来有大把的日子要过,可现在这样如何是好呢?
陈彦达这些话根本不能够抵消夏青的顾虑,她总是怀疑婉萍这样是因为姜培生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