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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鱼被迫考科举 第34节(1 / 2)

百姓驻足观望,不多时又从小吏口中得知,这台子搭起来是因为今日国子监跟建康府学要来辩论。辩论不是稀罕事,百姓们都知道读书人喜欢打嘴仗,但稀罕的是他们不在书院辩,怎么跑来市口辩?

他们能听得懂这些文人说话?

小吏也就是个做事儿的,听他们问起自己也就顺嘴一答:“谁知道呢,听说这回两家闹得有点儿凶,已不屑于关门辩论了,只想着青天白日吵上一架。”

这话百姓们可爱听,于是催促着对方赶紧说说辩的是什么。

小吏只说,辩的是国子监增设农学一事。

众人听得更是一头雾水,不论是国子监还是建康府学,对寻常百姓而言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那里的读书人出来便是当官儿的,能参加科举的便走科举,不能参加科举的走恩荫,甭管怎样都有出路。可这样高不可攀的地方,竟然要开设农学学堂?跟农户扯上关系,还能继续高不可攀下去吗?

辩论的时间是在傍晚,还有好几个时辰呢。趁着时间尚早,众人连忙呼朋唤友,准备找个好地方看热闹。

不多时,周边的百姓便都知道了,包括附近城郊的不少农户都赶着过来瞧热闹。本来辩论这种曲高和寡的东西跟他们是没关系的,谁让这回涉及农事呢。他们也怕到时候朝廷突然来了一个新政,打得他们猝不及防。对于寻常百姓来说,不出事就行,最好是今日的结果无关痛痒。

不止是百姓在乎,朝中官员同样在暗中盯梢,市口的几个会馆茶馆全都被官员包圆了,二楼临街的位置更是抢手,来得晚些纵使加钱也订不上。

礼部侍郎孟溪就没抢到,他今日下午散值后去了一趟国子监,找到恩师陈素了解了一下情况,等折返去东市时就发现已经没位置了。

好在他碰到了唐随安。

唐随安冲着孟溪招了招手:“孟大人若不嫌弃,不妨来我这儿坐坐?”

孟溪道谢过后进了二楼雅间,发现里面除了唐随安,还有唐丞相跟唐侍郎正在对弈。他朝二人问安后,随即便与唐随安一道坐在临窗的矮榻前品茗。

唐随安还在打探国子监那边的动向。今日辩论,朝中不少官员都希望国子监落败,最好是被建康府学打得溃不成军,届时农学书院也办不成了,大家都安静。

反对者无不声称自己是在维护正统,包括唐随安的父亲跟兄长,近日来都对国子监跟司农司口诛笔伐,认为他们玷污了国子监清贵之地。在这些人看来,士农工商本就不能混为一谈,如今将农户跟读书人放在一块儿,他们属实不能接受。表面上似乎是处于对农学的鄙夷,但唐随安总觉得,他们这么做是源于恐惧。

夏国势弱,别说跟北戎打起来没有任何胜算,就算是跟燕国打起来都输多赢少。所以这两代的夏国官员只能蜷缩在江南地界,任由北方汉地百姓在水深火热中苦苦挣扎。

弱小让他们敏感、多疑,不愿意做出哪怕一丝改变。因为任何细微的改变,都可能成为破坏这份“安定”的刽子手。于他们而言,一尘不变,维持现状,才是最安全的,他们憎恶变革。

唐随安看得清,可他同样对如今的情况束手无策,国力如此,谁还能逆势而行?他同孟溪道:“今日你家先生可有一场硬仗要打,你不下去帮忙?”

孟溪故作镇定:“先生他们应付这些不在话下。”

唐郢闻言无声地笑了笑,建康府学来势汹汹,陈素能应付才怪呢。

作为丞相,唐郢并不希望国子监插手农学的事,朝廷每年都会下发劝课农桑的文书,他们对农事已经足够重视了。而国子监作为天下间最高学府,完全没必要自降身份跟农户打交道。他们只需要保持这份尊贵体面,便能继续让北戎与燕国羡慕。

只可惜这个道理,陈素不懂。

满朝关注,帝后二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临街最大、视野最佳的那一间雅间便被皇上给订下了。两位年岁稍长的皇子还在跟着先生一道读书,唯有萧宝玄被带了出来。得知这回辩论可能有允哥儿,萧宝玄兴奋不已,一早便踩着杌子趴在窗台上全神贯注地等候。

可惜他等了好久都不见允哥儿的踪影,良久,萧宝玄忍不住回头问道:“父皇,允哥儿怎么还没来?”

帝后二人见他乖乖趴在窗台上,正看戏一般看他究竟能憋到几时。小儿子也的确坚持,这都两刻钟才开始询问。皇上觉得小儿子可爱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骄傲——我儿这般心性,定然能成大事。

皇上亲切地上前揽着儿子,随手一指:“喏,这不是来了吗?”

萧宝玄定睛一看,果然是允哥儿跟他先生。

这回国子监派过来的人跟上回赴府学时变化不大,除宋允知外,全都是清一色的上舍生。陈素先前给弟子做衣裳时,也没料到这件衣裳时隔不久又穿上了。

宋允知跟着先生一路登上高台,待看见隔壁建康府学众人时,情不自禁地冷哼一声,奸诈无耻的鼠辈!

隔壁府学师生也对国子监怒目相待,数典忘祖的小人!

还未开始,双方便已剑拔弩张,在场百姓不由得静默下来,生怕自己过于吵闹,待会儿连声儿都听不清。

今日国子监弟子大多前来撑场面,唐懿跟宋瑜也焦急地等在一边。只有贺延庭盲目信任宋允知,这会儿还乐呵呵地跟母亲道:“放心吧,允哥儿说他已经准备好了。”

唐懿欲言又止,可是建康府学也是有备而来啊,太过轻敌总是不妥的。

可宋允知这回是真的没有轻敌,他好面子,在贺延庭等人面前吹嘘自己不用准备都能力压对面,但是每天晚上他都在会系统空间偷偷学习,最近两天甚至学到天昏地暗了。

系统知道这回整个京城都在围观,故而也不敢怠慢,陪着宋允知看完了一整套辩论技巧不说,还每天晚上陪着他练习,争取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但真到了场上,考察的便是应变能力,谁也没办法保证自己就一定能赢。

裁判居中,担心百姓听不懂,开始前还特意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给解释一遍。

待正式开始后,两家没有像先前那样慢条斯理的文斗,而是直接掀起一阵狂轰滥炸,还未切入正题便已经想方设法将对方踩在脚底下了。从生源、到进士名额、再到各自的文章大作,凡是能比的都拿出来斗了一遍,每回合临了还不忘踩对方才是废物。

宋允知恨不得撸起袖子跟对方吵,但事实是,压根没有他出手的机会,他的先生师兄们远比他会阴阳。

观者看得目瞪口呆,朝中官员也没忍住探出身子。都说御史台骂人厉害,可是御史台的人到了两学跟前也得退避三舍啊。文人的嘴,真就跟淬了毒一般,况且这两家还是世仇。真撕破脸来,什么都不顾了。

裁判见势不好,赶忙叫停,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今日的辩题重新引入“是否由国子监培养农学学子,继而指导百姓农事”上来。

百姓们这才醒过来神,原来今日不是吵架的……

黄饶率先发难:“国子监既然要开始农学,先生从何处挑选?”

薄修德悠悠道:“术业有专攻,自然是从民间选善农耕之人,难不成选黄先生?”

这是国子监、司农司跟圣上商议后的决定。农学的先生可以不全是农户出身,但是必须得有一部分出身底层、经验丰富的农户。

王山长寻思片刻,忽然发难:“就我所知,如今江南一带的农耕俨然日臻成熟,今日在场中有不少便是农户,烦请国子监的人上前问一问,他们哪一个不是种地的好手,农、林、牧、渔他们都有涉猎;育苗、嫁接、饲养诸多技术他们早已烂熟于心。试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还需要得到什么指点?”

不少农户听了这话连连点头,觉得建康府学真是说到了自己心坎儿里去了。

若说种地,再没有人比他们这些老农更为精通了。他们需要指导吗,他们需要的是减税!

陈素环视一圈,将众人的脸色看在眼中,他缓缓向在场众人解释:“国子监开设农学课,目的不在于指导一人,而是为了夏国江山代代永存。王山长所言农学太过狭隘,农学不止是指导百姓耕作,凡是跟农耕相关,都属农学范畴,诸如作物习性、水土、病虫害、育种等,都在其中。百姓里的确有不少善于耕作之人,但他们或是受限于环境,或是受限于财力,不能反复实验,自然也就没有能力将积攒的技巧转化为学问。而农学的设立,恰恰弥补了寻常百姓的不足之处。”